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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武侠 > 大遂武夫 > 第125章 养病坊

燕门的人男女老少皆有,所涉及的行业更是五花八门。

李余年没有博闻强记的本事,能记住碎叶城的胡姬酒肆已然不错了,人名着实记不住。

吩咐旄孑二人稍候,李余年进了酒肆,胡姬随手关上了门。

留下粟丘与旄孑面面相觑,这是第一次来碎叶城?

“姐姐莫见怪,我这左使实属半路出家,记不得许多名字,敢问姐姐芳名?”

“李左使这声姐姐可不敢当,如今大遂朝谁人不知李左使的威名?我等燕门徒众皆是与荣有焉,小女子的中原名字叫杨柳。”

“烟花三月,杨柳依依,好名字!”

“李左使见笑了,贱名罢了。”

“都是讨生活,何来贵贱。边塞辛苦,女子更为不易,如今城内严控,有何困难可以直接与我说。”

“哪有什么困难。小店卖酒的生意还不错,都快干成主业了,呵呵。”

李余年摸出一块金条,递了过去,笑道:“用得上就用,用不上就余着,钱多不压身。”

杨柳一时间愣了神,鬼使神差地接过金条。入手沉甸甸的,心想着,不是李左使说出身寒门吗,这未免太豪气了些。

“这几日京城那边有什么消息吗?嗯?”

杨柳一下子没回过神来,连忙答道:“这里离京城太远了,没有特殊情况的话,总部是不会单独联系我们的。不过几日前发了一份瘟疫的消息回京,目前还没得到回复。”

“好,了解。”

李余年退出酒肆,抱拳告辞道:“那就劳烦姐姐帮我把东西发出去,有事可以去时富坊找我。”

叫杨柳的胡姬嫣然一笑,叫住李余年,问道:“不知李郎需要停留几日?在奴家的酒肆下榻如何?”

粟丘心惊,李将军对付女子的功力了得。短短几息时间,便拿下了自己几个月都没啃下来的硬骨头。

李余年尴尬一笑,抱拳回道:“好说,好说。”

旄孑大笑道:“多好的女子啊,李兄弟可得回来!”

杨柳抱着盒子转过身,偷笑着打开,看见了一叠病例。一张接着一张,越看越心惊。回头再次看向街道上的那道背影,顿时明白了这个盒子的重量。

城西时富坊靠近西门,是胡商们进城卸货的大仓库。只需空出两间仓库便足够容纳所有的病患,用作临时的“养病坊”再合适不过。

由一名五十来岁的老军医带队,现场共有四名军医。用的是治瘟疫的标准法子,状况还算井井有条。

首先养内避外,根据症状对病患做了分类隔离,方便进行统一管理。然后用各种汤药摸索着治疗,比较常见的比如普济消毒饮子,麻黄汤,大小青龙汤,桔梗汤等,参考的多是《伤寒论》与《肘后应急方》内的方子。

对于李余年来说,早期与晚期他都治不了。简单询问后,便去往中期病人的隔离区。

老军医姓邓,弟子们叫他老邓头。

五短身材,面容和善,站在李余年的面前,高度只能企及胸口。

眼神不自觉地瞄向李余年身后的八尺大汉,凶神恶煞的模样,令他的眼角止不住地抽搐。

“久仰李将军的大名,有失远迎,失敬失敬!”

“邓先生,咱们开门见山,这病我能治,但只能治中期。劳驾集中一下中期的病患,顺便找个干净的大木桶。”

“李将军还会医术?”

“算不得医术,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待会儿见了就知道了。”

“好,这就吩咐弟子们去办。”

李余年转身对粟丘说道:“劳烦小将军去帮我请一下梁成松将军,就说有要事相商。”

“是!”

老邓头闻言转过身来,说道:“梁将军在此处。”

“哦?这么巧?来视察的吗?”

老邓头摇了摇头,回道:“梁将军也是病患。”

“这…烦请邓先生带路。”

身为碎叶城的一把手,自然是住单间的,原是一间放药材的细料库,还算干燥舒适。

据说是梁将军自己带着铺盖卷住进来的,说是与民同苦。至于有病没病的,也没人下诊断,反正给药就喝。

还没到地方,就听见了喧哗声。

细料房外头架着不少木板床,上边躺着的大多是些兵蛋子。但凡还有些精神头儿的都竖着耳朵听着,躲在被窝里偷笑。

房里头翻箱倒柜的,乒乓作响!

“老娘倒是瞧瞧,哪个狐狸精勾着魂儿,几日几夜的不回家!好端端的偏跑出来单住,还敢称病?你堂堂的大宗师白修了?谁都能称病,偏轮不到你!……”

妇人在房内喋喋不休地骂了半晌,句句不重样!

一个头戴幞头身着麻布内衬的中年汉子蹲在门框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喝老酒似的抿一口咂嗒几下。

“夫人哟,是真个病喽!这养病坊哪是想来就来的,会传染的!”

突然,一只绣花鞋踏了在汉子的背上,一脚蹬来,险些摔个狗吃屎。

汉子极力端平瓷碗,才没把汤药洒出来。

“你自己说,把狐狸精藏哪了?”

汉子哭丧着脸,笑道:“外头都是些兵娃子,个个都能作证。”

“那还不是你手底下的兵?做个屁的证!”

梁夫人看着三十有余,皮肤白皙,身材丰腴。学着宫里的样式做了一个峨髻,脸如圆盘,凭五官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卓绝。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眉眼间有一股英气,泼辣的性格刚才也算见识到了。

梁夫人叉着腰环顾四周,突然双手一松,一脸惊讶地朝李余年走来。

“这后生可是李余年?”

李余年抱拳作揖回道:“在下李余年,拜见梁夫人。”

病房内突然骚动起来,不少士兵撑起身子只为看一眼传说中的英雄,寒门的天花板。

“哎呀,还真是!老梁快来,活的李余年。”

梁成松搁下汤药,正了正衣襟,几步上前行礼道:“碎叶城守将梁成松,拜见李将军!”

李余年连忙上前扶起,回道:“晚辈愧不敢当!”

论品级,梁成松是五品,李余年的虚职云麾将军是三品,中间还差着一级呢。

“这事闹的,让李将军见笑了。”

“哪里,晚辈学着不少东西呢。”

梁夫人喜不自禁,一把揽住李余年的手臂,仿佛见着了自己的亲儿子,夸赞道:“瞧瞧,我家余年多会说话,真好听。”

“夫人哟,人家李将军可是三品,与岳父一边儿大,你这…成何体统?”

“三品怎么了?老娘关注余年时,他才九品,那又怎么样,只能证明老娘的眼光毒辣!”

李余年闻言脑子飞转,回道:“无妨,夫人真性情,令晚辈倍觉宾至如归。”

梁夫人给李余年竖了个大拇指,说道:“回头来家里吃饭,我去准备准备。”

“那敢情好,恭敬不如从命!”

梁夫人白了一眼梁成松,说道:“真当老娘不懂人情事故?忙完了带着余年回家。”

“是是是!夫人慢走,那个谁,粟丘!送送夫人!”

“好嘞!”

粟丘连忙跟了上去,默默地跟在梁夫人的身后。

李余年瞧着梁成松会心一笑,再次行礼:“梁将军好修养,与夫人绝配!”

“哈哈,人人都说我娶了美阿娇,只是这其中的滋味,冷暖自知哟。”

“将军自知,都是福份。”

“哈哈,一针见血!”

梁夫人的父亲是三品大员,大西北除了征西将军黄山河没别人了,梁成松这脾气不好不行啊!

“梁将军这是真病,假病?”

“当然是真病,只是眼下还控得住。”

三人移步库房,里边的空间还是挺大的,几个木架,空木箱若干。

有药香残留,清香扑鼻。

摆设简陋,一张方桌,上面搁着一些文书,铺盖卷直接铺在木箱拼成的“床”上。

“碎叶城鸟不拉屎的地方,不知李将军此来所为何事?还有这位塞外的英雄?”

“白狼部的首领旄孑,相信你们已经打过交道。我与旄孑兄是故交,路过此地时碰上了,上赶着来做个担保人,希望梁将军高抬贵手,放他们入关。”

“此事我做不了主,需请示黄将军。”

“晚辈已修书一封,里面有一些不成熟的意见烦请梁将军代为转呈,顺便帮着参谋一下。”

梁成松接过信件,认真地翻看起来。

“不要粮草,不要住房,还参与城防?”

“但是要自治权。”

“条件倒是不错,只是要的草场与马场冲突了,怕是会有困难。”

旄孑抱拳说道:“只要放我等家眷入关,其余的都好商量。”

旄孑深知摩烈的手段,受其胁迫多年,借着襄阳城的假死才重新聚拢了族人。如今北境再添妖族,自己这支部族犹如一片孤舟,稍有不慎随时都可能倾覆。

梁成松笑道:“首领莫急,多一个盟友还是多一个敌人,我等是拎得清的,此事终究在细节,不日必有公断。”

旄孑闻言一喜,回道:“那就仰仗梁将军了。”

李余年笑道:“旄孑兄是板上钉钉的四品,黄将军是爱材之人,不会罔顾的。”

梁成松不解,四品哪是说破就破的,板上钉钉未免太武断了些,李余年自己不也是五品吗,莫非?

“莫非李将军突破了?四品无双?”

“是。”

梁成松起身拜道:“难怪从刚才起便一直看不透,我还以为同样是五品,差距竟如此之大。恭喜李将军,我大遂之幸啊!哈哈哈!“

李余年回礼道:“侥幸,侥幸!”

说话间,老邓头敲门道:“李将军,人都聚拢起来了,东西也准备好了。”

“邓先生稍待,我先给梁将军看一下。”

“这是?”

“晚辈有个法子能治部分病患,梁将军信的过的话,可以让晚辈搭把手,看上一看。”

“哦?那还有什么可说的,请便!”

“那就得罪了,请将军脱去上衣。”

梁成松是刀法宗师,一身的肌肉细长紧致与李余年是同一个路子,浑身疤痕无数没有一丝赘肉。

手掌抵在后背,神魂之力逐渐加大。

肺部竟有三个黑斑,难得他能若无其事,可见性格之坚韧!

“护住心脉,会有灼烧感,剧痛无比,堪比同时中三箭!”

“嗯,来吧!”

三针如同飞剑,同时钉入!

梁成松额头的青筋暴起,闷哼一声,浑身疼得发抖,险些晕厥过去!

培元丹用完了,只能用上一颗金创丹。药力加上磅礴生机,梁成松的身体顿时一轻,头顶渐渐升起一团白烟。

不多时便能自行运转真气,打坐疗伤。

李余年二人默默退出库房,老邓头好奇地探头往屋里望了一眼,梁成松脸上的血色已然如常,生命气息浓重!

短短几息,是如何做到的?

真神技也!

木桶齐腰高度,原是一个药桶,大小正合适。

培元丹与金疮药的数量都有限,灵泉水在旄孑的部落里试过,效果不错,固本的同时,还兼有清凉镇痛的作用。

梁成松从打坐中醒来,运转体内的真气,以手代刀气势,连续两刀劈出,近处的一个木箱应声分为四块!

不禁啧啧称奇,先前的凝滞感消失了,竟然畅快无比,顿时心情大好!

出了房门,外头空无一人,外头不时地有惊呼声传来!

循着声音去到隔壁病房,仓库内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人,兵民皆有,俱是病患。

李余年神情自若,手法潇洒,尤其是那细长的金针飞出时,带着丝丝的剑意,出击快准狠。常常引得围观的人群惊呼连连,赞叹不已!

一日的时间,李余年的手法愈加娴熟。病房中一扫阴霾,气氛变得活络起来。先缓过来的病患脸上愁云尽散,已经能正常进食了。

晚上,梁府的家宴突然扩大,成了一场盛会。碎叶城的权贵齐聚一堂,军方,官场的核心人物都来了。都想见一见在养病坊大放异彩,当下大遂朝野备受关注的风流人物,李余年。

席间,梁夫人挡在李余年身前左右逢源接下不少酒,豪迈的做派不输男儿。碎叶城官场的人见怪不怪,只说夫人偏心,自家儿女都没这么护过犊。

“那两个不肖的东西,跟在老黄头身边都没余年有出息,回头让余年带着他们好好历练历练。”

“好说,随时可以去京城找我。”

“当真?”

“那是自然,晚辈深感荣幸之至!”

“大气!”

梁夫人喜不自禁,不枉关注这么久。每每有京城的消息,总是先问玉真公主与李余年,一个皇室,一个寒门,比那戏文里唱得可精彩多了。

酒宴正酣,管家进入正厅,行礼说道:“门外有一女子求见李将军,说有要事告知。”

梁夫人问道:“何人?”

“胡姬酒肆的掌柜。”

“请她去后堂。”

李余年告罪离席,梁夫人起身,陪着去后堂。

“燕门的人怎么找到你的头上来了?”

“晚辈不才,占着个燕门左使的位置。”

“还有这事?老黄头没告诉我呀!”

“虚职罢了,无关紧要的。”

后厅幽静,梁夫人提前屏退了左右。

胡姬进门后一愣,欠身行礼。

“无妨,姐姐请直说,梁夫人不是外人。”

“京城来信了,说若是碰见李左使,叫左使立刻回京。”

“何事?”

胡姬突然跪地,说道:“陛下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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