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进行到一半,人声嘈杂,柳筝只觉胸口憋闷,便找了个理由带着冬槿溜了出来。
她从后院出来穿过几条抄手游廊,几个圆形拱门往花园走去,花园里此时梅花开得正欢,花园离前院更近,老远就听见男声鼎沸。
喜宴分为两部分,所有的女眷在后院用餐,男人们则在前院吃酒。
柳筝朝前院的方向瞟了一眼,转身走向湖边的一处凉亭:“原是想清静,看来是无处可静了。”
“是啊,这样大好的日子,这府中必定是处处都热闹非凡。”冬槿接上话。
一阵寒风穿透凉亭,柳筝紧了紧手中的暖炉。“大奶奶,暖炉都凉了,手更凉,我去替你取新的来吧?”
柳筝久坐腰间一阵酸意,目光落在一片绚烂的梅花上,心想着摘几株给长姐送去,看见这般鲜活的东西,心情也能好些。
她身着乳白斗篷,帽子上一圈狐狸绒毛蓬松将脸遮去了小半,本来就消瘦的脸蛋现在就只能看见个五官。
梅花团簇,星星鲜红点缀枝头,使这苍白的冬季能得一丝鲜活,不至于沉闷单调,尤其是配上皑皑白雪,那才是冬季一绝的美景。
小小的一抹白色在梅花林中穿梭,此时所有的心思都在这枝头梅花,偶听梅花林间传出几声女子嬉闹。
柳筝本想离开,却不想误入梅花深处。
“想不到沫儿的舞蹈放在这梅花林中才是真正的绝妙!”
梅花林中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柳筝更是吓得心里一惊,只想快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可她刚转身两步就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个男人,喊,沫儿?
长姐不是说沫儿已经离家出走了?难道只是名字相同?柳筝迈出的步子在犹豫间又收了回来。
她慢慢地靠近声音的来源,一心想探究此“沫儿”是否彼“沫儿”。随着她越靠越近,首先一个男子的背影浮出梅花林,男子身披墨狐大氅,手臂间搂着一个女子,看那女子盘的头发,那是舞姬?
难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可,谁如此大胆将舞姬带入三皇子的府邸,还是在三皇子大婚之时?
柳筝心里的疑惑愈发浓重,忍不住向前探出两步,“啪嗒。”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她瞬间慌了神,扭头就想逃。
“这是哪家娘子,如此闲情雅致喜欢偷听男女之间的谈情说爱?”一只手搭在了柳筝肩膀上,这只手就像是有魔法一样,瞬间将她给石化了。
柳筝此时真是哭笑不得,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但走肯定是走不掉了,她深吸一口气回过头。
是他!大皇子赵言?
当看清男子的脸时,柳筝立刻就联想到之前赵言无故拉着自己狂奔的画面,莫名紧张,往后退了两步,屈膝行礼:“臣妇见过大皇子,给大皇子请安。”
“怎么是你?哈哈哈,也只有你了。”赵言先是一愣,随即开怀笑了起来。
赵言站在她的正对面,遮挡住了身后的女子,柳筝微微歪着脑袋偷偷瞄了过去,这不看还好,一看只觉浑身刺骨寒冷。
只见他身后女子,身着娇艳但却单薄异常的舞衣,柳筝隐约能透过薄纱袖子看见她那早已冻得发紫的胳膊,女子蒙着面纱,眉眼妆容精致也遮挡不住颤抖的发丝。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她的确不是沫儿。虽看不清女子相貌,但沫儿从不会这般浓妆艳抹,更不会什么讨男人欢心的舞蹈。
可天寒地冻,让一个弱女子穿成这样就为了让自己高兴?
“穿成这样,她不冷吗!”柳筝强压着心里的不满,奈何对方是当朝皇子,她也不能真的说什么,只好把怀里摘的梅花枝放到一边,赶紧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女子披到肩上。
可那女子面对柳筝的好意,面无表情往后闪躲一步,避开她递过来的斗篷,随后扭动着腰肢站到赵言身后。
她脚上银铃清脆,一步一响。
赵言嘴角勾起,满脸得意之色:“舞蹈中,舞姿轻盈为最上乘,若是穿着笨重的棉衣,还怎么跳出好看的舞蹈?而你,这么好心,别人却不领情,我还真是替你感到难过。”
“你这样轻贱女子,就不怕被人诟病吗!且不说天气寒冷,今日可是三皇子的喜宴,你带个舞姬前来,还在他府上这般寻欢,实在是有失礼数!”柳筝言语间无不透露着厌恶。
大皇子在她的印象中,已然是越变越差,之前人人都传大皇子不务正业,贪图美色经常流连于青楼妓院之中,她还不信。
今日一见,比起传闻却是过犹不及。
她不由得庆幸,当初幸好皇后看不上自己,若真是嫁给这样的夫君,生活才真是一点盼头都没有了。
赵言听她这么说,倒也不生气,“呵呵,你可知,这舞姬是谁赠送于我?三弟送的人,我自然会好好珍惜,只是三弟也算是她的旧主,昔日主子大喜,我带她来祝贺一番,也无可厚非吧?”
赵允贤送个人给自己,无非是为了监视,要不就是……但不管怎样都是对自己不利,他可以冷落,也可以找个借口除掉,但他偏不。
他倒要看看赵允贤到底想怎么对付自己。
一再的忍让也换不来片刻安宁,忍无可忍,那便无需再忍!
至于柳筝,他是不愿被她误会的,奈何戏已经开演,他不能叫任何人察觉一丝破绽。只是见她艴然不悦,心里莫名难过。
“大奶奶?你在哪?”冬槿在凉亭没见着柳筝,立刻四下查看,眼看着梅花开得喜人,觉着大奶奶肯定喜欢,便往这边寻了过来。
柳筝顺着声音看去,发现冬槿正往这边走来,随即对着大皇子一礼,道:“既然姑娘并不存在什么强人所难,那柳筝一个外人也不好多插嘴,先告退了。”
她扭头匆匆离去,顾不上捡起摘好的梅花。
柳筝的身影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