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夫人让我这么干的！她给了我一大笔钱还有首饰，她说这东西不是毒查不出来，也不会要了大奶奶的命，只是让她要不了孩子！真的，老夫人，大夫人，求求您饶了我这一回吧，都是我一时糊涂！”翠丫扒着老夫人裙边，痛哭流涕。
柳筝瞳孔一震，顿时联想到翠丫之前带的耳坠，怪不得觉得眼熟，那是元氏带过的！竟是元氏要害自己，她们连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怎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敌意？
要不了孩子，这话简直戳爆了甄氏的肺气管，整个人滋滋冒火，命人把翠丫拉到一边，自己腾的一声跪倒在老夫人脚边：“母亲，元氏她好狠毒的心呀，她要我抱不上嫡孙，她要毁了筝丫头的一生呐！儿媳求母亲做主！否则儿媳长跪不起！”
老夫人痛心疾首也无可奈何，她扶起甄氏，手举拐杖，狠狠戳向地面：“把元氏给我带过来！”
元氏最近因为儿子落榜一直烦躁，又在半夜被人叫醒，满腹牢骚。前来叫她的小丫鬟更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埋着头在前面带路。
“不是说是老夫人叫我，怎么到这欢喜堂来了？”元氏满脸困惑。她进了院子四处打量着欢喜堂，这院子可比自己住的阔气多了，自己好歹将军府二夫人，却是整个将军府最寒酸的，想想她就憋屈。
进到主院，她傻了眼，丫鬟婆子前前后后跪了一院子。心里直犯嘀咕，等进了门看见一旁鼻青脸肿的翠丫开始慌了。
她双手放在身前，低着头上前：“不知母亲这么晚叫媳妇过来有什么事？”
“跪下！还不认错！”老夫人一个眼神，犹如地狱上来的阴间使者，把元氏的魂都吓得抖三抖。她颤颤巍巍跪下，眼前的情况，她知道狡辩也没用，就算自己矢口否认最后也还是会查到自己头上。
她跪着走到老夫人腿边：“母亲，母亲，儿媳知道错了，其实儿媳只是想吓唬她一下，没想到会是这样。”
“啪！”老夫人一巴掌甩到她脸上：“吓唬她一下？你这个法子何其恶毒！你作为将军府二夫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还是个人吗！”
元氏没想到老夫人能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自己动手，顿时呆愣住，她捂着脸，委屈涌上心头，既然这样，那大家都撕破脸皮好了！
“您还知道我是将军府二夫人呐！整个将军府，我是最寒酸的！大嫂管家，我院里的例银给我缩减一半！您倒好，不闻不问！连她一个刚嫁进来的庶女都比我住得好，凭什么！”
“还有！您的儿子，我还大着肚子，他就迫不及待把外面的那些烂货领进门！日日夜不归宿不务正业，您问了吗！您管了吗！您知道我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吗！可她们一家子却偏偏在我面前显眼！都是一家人，凭什么只有她们如意！”她嘶吼着把这么多年的怨气倾泻而出，红着眼质问。
老夫人身子一颤，像是掉进冰窟，心寒不已：“当初，你家落魄，是我收留的你，可你为了嫁入将军府设计建邦怀上孩子，又是我做主让你俩成了亲，就因为你是我大哥家唯一的遗孤，我对你可以说是仁至义尽！”
“建邦孝顺听从我的话娶了你，却从此性情大变，我不知道你们还发生了什么，但你不能把责任怪到别人头上！你们两口子一个日不着家，一个挥霍无度，我这才让老大缩减你们的银钱，老大媳妇开始还不同意，最后也都从吃穿用度上补给你，可你呢，非但不理解！还心存恶念！”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老夫人说完剧烈咳嗽起来，姜妈妈心里一惊赶紧上前替她拍背顺气。
甄氏从打手腰间夺下佩刀，掌心对着刀鞘一拍，一把明晃晃的刀落到手上，随即架在元氏脖颈，动作干脆利落：“你还委屈上了，我儿媳若是有什么问题，你这条命迟早要舍在我手里！”
柳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想不到自己的婆婆竟然深藏不漏。
“老大！莫冲动！”老夫人也吓了一跳，她知道甄氏可不是说说而已。
元氏被刀死死抵住脖子，分毫不敢动弹，再没了刚才的嚣张，只能可怜兮兮地求助老夫人。老夫人闷哼一声：“你自己做的孽，该你自己偿还！”话是这么说，可她毕竟是自己大哥家的遗孤，又是自己儿媳，左右为难。老夫人将目光投向床上的柳筝：“筝丫头，这件事最对不住的就是你，你想怎么办？”
“孙媳全听祖母安排。”人已经揪出来了，老夫人和大夫人也都做了见证，剩下的事，说得重了怕老夫人会伤心，说得轻了怕大夫人不满意，索性闭上嘴静静看着。
老夫人心里欣慰，甄氏不乐意了：“母亲，筝丫头年纪小心地软，您这不是难为我筝丫头吗！”
这会又成了她的筝丫头，好像当初哭天喊地不让娶一个灾星进门的人不是她一样，唉，老夫人默默叹了口气：“行了！怎么罚我自有抉择，咱们先回去让筝丫头好好休息吧。”
老夫人分明是在偏袒元氏！甄氏满腹埋怨，胸口也随着情绪不断起伏，手里的刀握了再握，手起刀落间，元氏的头发散落一地，她瘫倒在地上，吓得脸色惨白。
“若再敢对我大房的人有歹心，这一地的头发就是你的下场！”话毕，甄氏用力把刀摔在地上，愤恨离去。
一场闹剧结束，有的人终于可以踏实睡觉，可有的人却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老夫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只觉得胸口堵了什么东西难以下咽，她支撑着身子想要下床。姜妈妈听见动静赶紧过来查看：“老夫人您怎么了？”
“睡不着，扶我去禅室坐会。”
姜妈妈从屏风上取下外套披在她身上：“老夫人，身子要紧，何苦折磨自己呢？”老夫人沉默半晌，哑着声音：“说到底都是我造的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