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浪到底岁数小，捏着拳头眼睛里包着一泡眼泪，“我说了我不是蛇东，他也不是我哥！”
何星一巴掌直接怼他脑袋上了：“就你话多?”
这次江野倒是没拦他，何星最近诸事不顺，所以也有他自己作的成分。但是兄弟要顺顺气他总不能一拦再拦，而且讲说蛇东害了那么多人，就算跟赵小浪没关系，受害者家属也很难不恨他。
这是人道主义应该给予的恨，他再拦着就是圣父了。
赵小浪不吱声了，也不喊着他和蛇东不一样了，警惕心满满的瞪着何星：“那你想干什么，蛇东已经去蹲大牢了，你还来找我们做什么?”
赵小浪是真的ptsd了，从小到大像这样子被蛇东连累得实在是够多了，他真的受够了，再也忍不了了！
何星本来就烦，他赵小浪作为加害人的家属还敢这么拽，这下他可彻底绷不住了。
“你小子是不是以为自己可无辜了?”
赵小浪没说话，但是倔强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何星呵呵两声，“蛇东是你哥这是一辈子也改不了的事，老子是命好，正好跟野哥这样有本事的人待在一起，不然老子也要没命了。但是还有别人呢，你哥手上可是血债累累的，现在他好不容易落网了，你以为那些受害者的家属会放过你吗?”
赵小浪的身子摇摇欲坠，这一切又怎么是一个半大小子能承受的。
“我知道了就代表还有人会知道，别人可是真真切切失去了亲人的，你以为他们会放过你的家人吗?”何星说的虽然残忍，但是说的句句属实。
一部很经典的片子，我们与恶的距离就曾经拍出了嫌疑人家属与被害人家属不同的立场下的内心独白。
嫌疑人家属并不是故意培养出这样的杀人犯，但是最终这个杀人犯的的确确危害了社会，而且被害人家属需要一个宣泄的口子。
所以这件事是无解的，这也是江野不拦着何星发泄的原因。
何星每多说一句，赵小浪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他仿佛已经可以看清楚自己的以后了，因为有一个罪犯哥哥，所以不管走到哪里都如同过街老鼠一般被人指指点点的，不能解释也无法解释。
因为他和蛇东从骨子里，就流着一样的血。
“蛇东是蛇东，我哥是我哥，你凭什么把他们混为一谈?”赵小兰扑过来，狠狠抱住赵小浪摇摇欲坠的身子。
女孩子的恨意简直要化为实质了，连何星也不免被吓到了。
江野认得出来这是今早借水那户人家的孙女，他很难想象这么善良的老奶奶，能教育出来蛇东这样的孙子。
他已经猜到了，蛇东和老太太应该就是家人，蛇东是她的孙子。
何星呵呵一笑：“你别在这跟我们解释啊，你去跟被害死那些人的家人去解释吧，你看人家会不会听你的！”
叶娇娇都知道根本不会的，失去亲人的痛苦足以把人逼疯。
他们不应该强制要求家属原谅嫌疑人的家属，这怎么不是一种二次伤害呢?
赵小兰一时语塞了，但是下一秒她又说：“那我们呢，我们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了吗?就因为蛇东杀人，所以我们就没有活下去的权利了?”
“那被害死的人呢，他们有没有活下去的权利?”一直安安静静的叶娇娇突然发声了，却是在质问赵小兰。
这是她一直找不到答案的回答，她也相信这个问题没有绝对正确的答案，但是最少应该给受害者及其家属一份满意的答卷。
赵小兰没有说话，赵小浪也没有说话。
诡异的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连一开始满肚子火气的何星也不说话了，他沉默江野也沉默。
赵小浪却突然站直了身体，特别郑重的朝何星鞠了一躬，真诚道歉：“对不起，我替我哥给你道歉，他不是个东西，他是混蛋！”
何星：虽然我知道他是混蛋，但是人不能，至少不该这样。
“你不用跟我道歉，”得到对方真诚的道歉之后，何星又觉得自己对赵小浪太苛刻了，“做错事的是你哥，而且，那些家人去世的家属比我更伤心。”
是啊，野哥说得对，这件事跟赵小浪关系真不大，他还是个孩子呢。
赵小浪却依旧固执的不肯起身，“可是我在骨子里和他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摆脱的，我们终究是亲兄弟。我应该替他道歉，真的对不起。”
这给何星江野一起整不会了，他们都不介意了，这小子还钻上牛角尖了?
“行了行了，你甭跟我道歉了。你家里的住址已经暴露了，你赶紧搬走吧。我是没事所以我没有那么生气，其他来找你的人我就不能保证了。你赶紧搬家吧，不然就没有太平日子了。”
何星刀子嘴豆腐心，刚开始还气势汹汹的要找人家算账，现在劝赵小浪一家搬家的也是他。
赵小浪沉默了一瞬，“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何星就不爱搞这种假客气，摆摆手就当自己没听见了，“行了行了，你赶紧走了。”
赵小兰拉着哥哥走了，眼睛里满满是对何星的仇视。
叶娇娇暗暗留了个心眼，这小丫头不简单啊。就跟记仇的狼一样，惹上这种人就如同附骨之蛆一样甩不掉了，危险得很。
“唉，这一家子也挺可怜的。”目送完赵家兄妹走，何星叹了一口气。
“你小子还有两幅面孔?”江野锤了他后背一把。
“什么两幅面孔，”何星翻了个白眼，“这蛇东是蛇东，赵家其他人是其他人，姓都不一样怎么能是一家人?”
好家伙！
叶娇娇都不免为何星鼓掌，你小子，好话坏话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呗?
好人坏人都让你做了呗，这小子是懂当双面人的。
“对了，野哥你怎么跟叶知青来这了，昨晚没回去吗?”
何星现在才想起来问江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巷子里，那个大脑反应能力，真不是一般的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