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湖～爽！下午三点，果然该喝冰啤酒。”
言昱祯皱眉看着她欢呼的样子，说：“明天，去体检。”
“哈，我连工资都没有，你还怕我以工伤讹你？”
言昱祯像没听出她的嘲讽，说：“你是正常入职，公司该给你的一分都不会少。入职体检只是正规正常的入职步骤罢了。”
史黛西笑了一下，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接了网约车司机打来的电话。
“行啦，言总继续努力上班吧，我就先走了，记得大早上别再给我打电话了哦。”
“我送你。”
“搞笑，我车都到了。不劳驾您了，回见。”
言昱祯看她潇洒地朝他挥了挥手，走进下午的阳光里。在那明亮中，上车消失了。
她说了回见，那就是说，还会再见吧？
言昱祯深呼吸了一口气。
按耐住急躁的心情。
史黛西出了门，就给宋正月发了短信，让她帮忙搞定体检报告。
“怎么回事，你去哪里入职了？”宋正月不解问。
“……宸晖。”
“……哇塞，你也太无比奇妙了吧？所以是什么让你改了主意，让你从恨不得离他远远的，到自动送上门？”
“我可以解释。”
“画廊地址给你，你过来瞧瞧，顺便当面解释？”
“不了，下次吧，今天头疼得厉害，我要回去休息了。”
“怎么回事，头又疼？”
“老毛病了，你知道的，自从醒来就有这毛病。”
“药呢？”
“在酒店，回去吃。”
“行，注意安全，到了跟我说一声。”
***
***
第二天，史黛西一进办公室，安全组的四人就来了。
“你们怎么了，一夜之间变得这么憔悴？”
史黛西看着脸挂黑眼圈，肤色暗沉的四人，龚钧脸上甚至还爆痘了，疑惑不解。
“大佬你太牛了！才跟我们打了一仗，立即就将防火墙的所有漏洞汇总了。”
“我们为了不拖你后腿，连夜整理了一份漏洞补丁大集。”
沈逸将手上的笔记本电脑递给她看。
史黛西翻看了一会儿，震惊了：“你们四个花了一晚上就打好了所有补丁？”
“还没打上，只是做好了补丁，还没升级防火墙。”沈逸说。
“这也很厉害了。”
史黛西看着四人无力地相视一笑，赞叹道：“宸晖因你们了不起。”
“倒也没这么夸张啦，大佬你快看看，我们的补丁行不行，还需不需要优化？”唐也说。
“我今天内会看完。倒是你们四个，不如先回去休息。工作是做不完的，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可是现在是上班时间，我们现在走了是早退啊。”唐也说。
“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们老板不会同意我们现在走的。在下班前，我们就在办公室等你，若是有问题就直接喊我们，随叫随到。”林楷宣从沙发上起来，领头回办公室去了。
沈逸也对着她点点头，认可了林楷宣的说法。
史黛西看着合上的办公室门，不由皱了皱眉。
加班在宸晖家常便饭，但同时，弹性工作时间的制度也是有的。四人累得随时都能睡过去，还不回去休息，是在害怕老板？
言昱祯现在，变成了这么铁血的老板了？
她考虑了两秒，立即起身，朝隔壁去了。
敲门进去，言昱祯坐在沙发上，范雅仪蹲在他旁边，正给他介绍桌上的几款蛋糕。
“这是ML家的新款，是抹茶口味的，不怎么甜，很好吃呢，言总你尝尝？”
她说着就用勺子舀了一块，往言昱祯嘴边送。
史黛西进来，刚好瞧见这一幕，僵在了门口。
像有一只大手，突然抓紧了她的心脏。一种难言的酸楚、委屈，甚至嫉妒，涌上心头。
“有事？”
见言昱祯推开了范雅仪的动作，她慌乱地眨了眨眼睛，迅速回神，露出一抹笑。
“哟，打扰两位了。”
言昱祯警告地看了范雅仪一眼，说：”没有，现在是上班时间，你找我有事吗？”
现在是上班时间，意思是下班就可以这样吗？
史黛西自嘲一笑，觉得自己太过矫情了。明明说要放手，现在却又在难过什么？
她维持着脸上的神色不变，说：“刚才安全组的四位同事过来找我，给了我一份他们连夜写的漏洞补丁大集，有个事我想征求你的同意。”
言昱祯点了点头，看着她等她下文。
史黛西却停住了话头，看了范雅仪一眼。
范雅仪自她进来了，被言昱祯推开了手，就低着头，蹲在茶几边，端着蛋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言昱祯也没有叫她离开的意思。史黛西心情突然很差，不知道自己出现在宸晖的意义是什么？
算了，待到打完补丁就走吧。
这么想着，说出口的话，就从想让他同意四人先下班休息，变成了：“我见他们四人通宵工作太累了，想请他们吃点东西，我刚来不知道宸晖允不允许上班时间吃东西，就想着来问问，顺便想跟范助理讨教一下附近哪家比较好吃。”
“倒也赶巧，你们正好在吃。我现在已经知道宸晖可以吃东西，并且刚好也听见了范助理的推荐。倒也不虚此行，就先走一步。”
她一口气说完，朝着言昱祯点点头，不管他的脸色如何，转头就出去了。
言昱祯瞪着她背影皱了皱眉。
事情跟他想的怎么有点不同？
她不应该是吃醋，然后盛怒之下，暴露破绽吗？
除了刚开始表现出的意外，后面的发展堪称同事交往典范，淡定从容，完全看不出她有不爽。
而且她这叫什么问题，哪家公司会不让员工在办公室里吃东西？大家都忙得要命，若不能在办公室吃，得多花多少时间在吃饭这事上？
严重影响效率。
她这话问得非常外行，像没工作过的人会问的。若她是宋正月，不该问出这种问题才对。
对史黛西就是宋正月这件事，言昱祯开始觉得没那么有把握了，只是两天时间，概率已经从八成掉到了七成。
他需要更多有力的证据。
史黛西回了办公室，就瘫坐在办公椅上，叹了口气：“我真是个大傻子，就不该来宸晖。”
隔壁的门开了又关，脚步声从里面出来，在门口停顿了一下，朝电梯走去了。高跟鞋的声音也从办公室里出来，朝助理办公室那边去了。
史黛西面无表情地坐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点了个外卖，便集中精力，先将架构升级，而后一边看补丁大集，一边打补丁。
接下来的几天，她都没再跟言昱祯碰过面。
他每天大会小会不断，要么不在公司，要么就在会议室。她每天固定下午来上班，工作到深夜离去。
这种他就在隔壁，就算不在也总会回来的日子，过一日少一日，她非常珍惜。
到了这周的最后一天，她终于在下班时间到达时，将宸晖防火墙升级完毕了。
后面几天，她都没有再找安全组的人帮忙。只自己一个人埋头苦干。
现在，是时候将权限移交他们了。
她将所有东西汇总装到一个硬盘里，亲自去安全组所在的楼层，交给了沈逸。
“这就是最终成果了。”
“大佬，你一个人全部完成了？”唐也迫不及待地接过硬盘，插上电脑就看了起来。
“辛苦了。”沈逸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色，“你其实可以多依靠我们一些的，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你还有我们这些伙伴的。看你气色不太好，周末请好好休息吧。”
史黛西没有想到榆木疙瘩般死板的沈逸，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心里莫名一暖。
这小子，也成长了啊。
“也还好，只是稍微努努力，不然对不起你们通宵干活的辛苦。”
沈逸点了点头：“是我们失态在先，主要那天被您的实力震撼到了。还要感谢您那天请的下午茶。”
“客气了。”
史黛西没再说什么，再次点了点头，就离开了。
诸事已定。
她下楼的时候已经带走了唯一的个人物品——笔记本电脑，此时，已无需上楼去了。
等电梯的时候，她抬头看着天花板，想象着楼上他的办公室里，他敲打键盘，努力工作的样子。
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吧。
反正她是外国籍，也没有留下什么把柄。
史黛西迈着坚定的步子上了电梯，抵达大厅时，却被人拦住了。
“言总，好巧呀。”
她被迫挂上从容的笑，开始表演。
“没什么巧的，是我在这里等你。”
他表情平静，一双眼睛深深地看着她，就像要透过她的皮囊，看到她灵魂里面去一样。
“诶？等我做什么，有事就打我电话啊，你是什么原始人吗？”
言昱祯一时哑然，以前的宋正月从没这么跟他说过话。
这人真的会是宋正月吗？
“我帮你找个了可以长住的房子。”
“没想到言总这么忙，还记挂着这件事。不过请允许我再一次拒绝。我一个世界数一数二的大黑客，难道会缺钱？我住得起就酒店，我就乐意住酒店，还请你不要管。”
“你是不是在躲我？”
“我为何要躲你？”
“你别装了，你熟悉那间办公室，熟悉到无论需要什么，订书机也好、文件夹也罢，所有物品闭着眼睛都能找到。下班必关充电插座的习惯、咬吸管的习惯、摆放水杯的位置，所有的一切，都在显示，你就是宋正月本人！”
史黛西惊讶地瞪大了眼，没想到他观察这么仔细，同样也没想到她已经暴露了这么多，果然不该来的！
“你这么惊讶，是没想到会被我认出来吧？”
“不，我这么惊讶，是没想到你千辛万苦耗费心力将我从西班牙请来，是在透过我看别人。我知道宋正月是宸晖的创始人，备受公司的大伙尊敬。但我想说，如果你没断奶，还请回家找妈，而不要看谁都是妈。”
她说完就跟他擦肩而过，却被他拉住了胳膊。
“你，不许走！”言昱祯眉头紧锁，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
“怎么，惊呆了？我真是没想到大名鼎鼎的DL会是个臆症患者，你有病就去治病，别跟我拉拉扯扯的。放手！”
史黛西甩开他的手，退开两步，说：“你若是不能控制自己，我会觉得自己处境很危险。我将重新考虑是否继续在宸晖工作。”
她说完紧走两步，跳进一辆出租车，走了。
从后视镜里，可以看到言昱祯怒目瞪着她离开。
她心头突然感到一爽。
那天看到他跟范雅仪过密接触后，挤压在心底的郁气一扫而空。
哼，可不能光她一个人生气呀！
言昱祯看着出租车消失在转角，顿了顿突然大笑起来。吓了大厅里的人一跳。
“外柔内刚，看似很好说话，其实强硬得不得了的性格，到底是谁呀？世上会有如此相近的两个灵魂吗？你逃不掉的。”
言昱祯转头进了电梯，从地下开车离开。
他一心想着心事，没看到大厅角落里，一人高的大花瓶后，转出一个窈窕人影来。
***
***
“喂，哥，你在家吗？”
“嗯。”
“大嫂也在吗？”
“不在，她在画廊。”
“我有些事想请教她，明天我来你家，请准备我的饭。”
“别来。”
“哥，这事很重要，拜托了。”
不等言昱颂再说什么，他直接挂了电话。
第二天上午，他特意选了个不早不晚的上午9点上门，但音安年家哪儿还有音安年的影子。
“我不是跟你说别来吗？”
“哥，我都拜托你了，你也不跟大嫂说一声。”言昱祯皱眉看他哥。
“她天天早出晚归的，为画展忙得脚不沾地，你公司的破事就别拿来打扰她了，你都这么大了，不能学学自己解决？她不会感兴趣的。”
“这次不一样，这次的事跟公司不能说完全无关，但跟她关系更大。”
言昱祯看着他哥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就进厨房去了。
“你们之间，只有宋正月和宸晖这两个共同话题。宋正月不在了，除了公司，还能有什么事？”言昱颂说。
“我找到了一个很可能是宋正月的人。”
他看到言昱颂的表情从惊讶变得更加怜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