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昱祯粗暴地抓了抓头发。
“她身在危险中，我却什么都做不到，你要我怎么甘心？”
“冷静一点，你已经在帮忙了，你人过去和不过去没差别，不如好好守好这个数据，再想想还能帮上什么忙？”
言昱颂指了指电脑，上面又有了新的变动。言昱祯立即将新坐标发给安妮。
见他冷静了一点，言昱颂出去倒了一杯水，递给他。言昱祯却没接。只能放在了桌上。
“照目前的情况看来，就算救援成功，她短时间内也回不来。你替她坐镇不比过去起到的作用更大，她也许嘱咐过你类似的事？”
言昱祯将头埋在手掌间，嘶哑的声音传来：“她确实让我守好公司。”
“她临走前，让我答应她一些事，原来是这个意思。她只怕早已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早知如此，我还不如硬跟着她去，至少我能做她的肉盾。”
言昱颂沉默地别开了眼。
这个恋爱脑蠢弟弟，他去了，也不过是多一个送死的人，根本没有什么差别。
但转念一想，若今天出事的人是安妮，他还能保持现在的理智吗？只怕违反保密法，也要去救她吧，声势只会更加浩大。
“相信安妮吧，她对宋正月的在乎不会比你少。她既然早就接到消息，只怕已经过去了。”
“是啊，连安妮姐都去了，我作为她的男朋友却躲得远远的，我算什么真爱？”
言昱颂闭了闭眼，稳住了情绪，下一秒，拎着言昱祯的领子将他提了起来，按在墙上，给了他一个头槌。
“啊，言昱颂你干嘛？！”言昱祯捂着脑袋大喊。
“你给我清醒一点！明天上班后，你刚才那些话但凡透露出一句，别人就知道她出事了。公司会人心惶惶，心思活络的就会提前跑路，难道你想让她回来之日，看到一个空壳公司吗？”
言昱祯被他吼得愣住了，这些是他没想过的。
他垂着头，眼泪一滴一滴落下：“她还有回来的一天吗？直升机失事已经过去两个多小时……溺水之人，也就能活三分钟。”
“若是她已经遇难，这个公司还有什么意义？”
“她若已经遇难，你去了也没有意义，你沮丧也没有意义，只有替她延续未尽的事业，才有意义。”
言昱颂站在黑暗里，声音古井无波，他像说给言昱祯听，也像说给自己听。他松手将人放下，退后了两步。
“现在，守好这台电脑，将最新坐标报给安妮，才是你该坚守的阵地。希望你别做逃兵。”
他说完转身就出去了，留言昱祯一个人在黑暗中，盯着电脑。
言昱颂的电话又打了出去。
“情况怎么样？”
“搜救人员正往那边赶，搜救无人机已经先行一步过去了。我希望是好消息，希望她还撑着。”音安年的声音还算稳，但话语中透着不安。
“有什么是我能做的吗？救援人员够不够？”
“已经求救了好几个专业的救援组织，已经有人陆续抵达，小祯的坐标，我已经共享过去了，希望她真的在那里。你稳住小祯，她出事的消息，本来没打算这么早让他知道，但现在……”
“公司里先瞒着吧，我怕会乱起来。”
“好，我会看好他。你怎么样？”
“我还好。”
“行，保持联系，需要我就说一声，我的资本你都知道的。”
“嗯。”
两人挂了电话。
言昱颂去了言昱祯的房间，将刚才的消息转达给他。
“哥，让你担心了。我会撑着的，这是早就答应她的。”
言昱祯已经冷静下来了，虽然这镇定听起来很勉强，像努力学着坚强的孩子。
***
***
音安年挂了电话。
她们的计划从头到尾都没跟言昱颂说过。一来，是宋正月不希望通过他让言昱祯察觉，免得年轻人做出不理智的举动；二来，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跟他无关，便没打算告知他。
好在，言昱颂并没有因此闹，只是说有需要就说一声。
音安年看着茫茫大海，叹了一口气。
希望她珍视的人，都能好好的。
“找到啦！”接电话的查理突然激动地叫了起来。
音安年立即凑了过去，将他撞开，看向无人机传回的画面。一个人在海里漂着，看起来像她。
“快，开到最快！”音安年大喊起来，“直升机在哪里？”
她话音才落，一架直升机便从她们头顶上越过去了，直奔无人机传回画面的地方。
只要有了准确的坐标，在大海上找东西倒是比在森林里快。
音安年抵达的时候，宋正月已经被救上了直升机。
她一爬上直升机，就看到宋正月躺在担架上，人事不省。泡了两个小时的她，皮肤苍白。救援人员正清理她口鼻中的水，做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
“她怎么样？”
“溺水，失温，失血过多。呼吸心跳都已经很微弱了。”
“正在实施抢救。”
“失学过多，她受伤了？”
“后脑勺有开放性伤口。其他地方的伤还待进一步检查。”
音安年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任人施为的宋正月，心头一片灰暗。她仿佛看到，死神的翅膀投下的阴影，笼罩在宋正月身上。
“请务必救活她，无论什么代价！”音安年声音带着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尖利。
“我们会尽力，但不敢保证，还请保持安静。”
医生们忙做一团。音安年坐在角落里，呆呆看着她们。随着一起回了医院。
一回到医院，将人放到急救床上，就推着狂奔。音安年跟着她们一直到了急救室外，被拦下了。
她到现在才发现自己四肢发软，浑身颤抖。
远方，还有人在等待着消息。她拿出电话给言昱颂打了过去，才响了一声，就被接通了。
“你们找到她了？”是言昱祯的声音。
“是！”
音安年听到言昱祯发出一声像笑又想哭的声音。
“就在二十多分钟前我们看到她的行迹突然变成了直线，就猜到你们找到她了，但是没接到你的电话，想着大概在急救。现在什么情况？”言昱颂说。
“情况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