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昱祯想过这会令她高兴，没想到她这么高兴。
宋正月站在桌前，将一道道菜仔细看过。
“可以诶，闻着还蛮香的，没想到你还有这个厨艺。你跟颂哥果然是亲兄弟，厨艺都这么好。”
她说完皱起了眉头，眼中透露出一些遗憾。
“可惜，除了公司发的年礼，我没有其他回礼可以送你。而公司发的你已经有一份，若是你不介意多一份，就拿去吧。”
“扑哧，那算什么。我拿走了，你怎么办？”
“那就没办法了，”宋正月歪头想了想，“不如我给你包个大红包，以你的年纪拿压岁钱也没问题。”
“谁要你给的压岁钱，”言昱祯抿了抿唇，认真说：“其实，我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不如给我一个抱抱做回礼？”
言昱祯张开双臂，微笑看她。
【她会答应吗？求求了，只是一个抱抱，不要拒绝！不要拒绝！不要拒绝！】
在他紧张的等待里。
宋正月前迈一步，抱住了他。
言昱祯呆了呆，才收拢双手，轻轻搭在她肩背。
两人都没有说话。
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
他的怀抱，温厚而踏实，满满的都是安全感，带着低沉的木质香，令人沉沦。
【我爱你】
触不及防的告白，几乎从他心入她心。
身心俱震。
宋正月如同触电一般跳出他的怀抱，后退两步，眼神慌乱地寻找着着陆点，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
“好了，抱也抱过了，快回去休息吧。”
“好。”
言昱祯收回前抬的手，塞进衣兜里，曲掌成拳，克制着想要再抱的冲动。
空气里有一种难言的、暧昧的、失落的氛围。
他没有再说什么，走到门口，将门拉开，迈出去一步。
宋正月忍不住看向门口。
言昱祯回头，与她的视线撞个正着，对视三秒，一丝笑意就从他眼里流淌出来了。
“我走啦。先祝你春节快乐。”
“嗯，春节快乐。”
他留下一个笑，将门轻轻合上了。
哒！
门锁上的轻响，平日都几乎听不见，今日却特别响，在空旷的客厅里久久回荡。
呼！
她舒了一口气。
“真是要疯了。”
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竟然想喊住他，想跟他走，去他爷奶家过年。
在话即将冲破牙关时，理智及时回防，将脱缰的冲动遏制住了。
“还好，能听见心声的是我，而不是他。好险，差点就丢大脸了。”
宋正月摇着头，将几个密封盒放进冰箱，暖气开足。她环顾了一圈屋里，白色系的顶，浅灰的墙面，大理石纹的地面，整个屋子偶有深绿点缀，摆设几乎没有。
“是不是太过素净了？好像没有过年的氛围。”
既然她已经有了一顿年夜饭，就稍微费心过个有仪式感的年吧。
她自语着，打开手机，点开送货上门的超市app，为过年下单了一些东西。
“这些，应该够了。”
“快洗洗睡吧，熬夜熬得脑子都不清醒了。”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早上下单的东西，早就在门口等候多时。
她起床简单洗漱后，便开始大扫除。花了近2个小时，将近半年来积攒的尘埃都清扫出门。门口贴上福字和对联，茶几和餐桌上摆上瓶花，最后在落地窗贴上一张火红的窗花。
整个屋子焕然一新。
宋正月站在落地窗前，看看屋里唯一的红色——窗花，又回头看看在电脑桌相框里笑得灿烂的人。
“妈妈，新春快乐。”
闻着隔壁领居传来的饭菜香味，宋正月这才惊觉自起床，她就什么都没吃。
“是时候试试那小子的手艺了。”
宋正月按照他的说明，将各个菜重新装盘后，送入蒸箱烤箱。看着都是大鱼大肉，又收拾了一个素菜和煲了个汤，顺便还搞了个言昱祯提过一嘴的虾。
她直忙到7点，才将所有菜端上桌。
才吃了没两口，手机滴滴响了起来。是言昱祯发来拜年红包和祝福。
言昱祯：“在吃年夜饭了吗？”
宋正月：“在吃了。”
言昱祯：“给我看看。”
宋正月拍了一张自己的年夜饭发过去。想了想，也给外公发了一张，顺便给他老人家拜年。
言昱祯：“哈哈，我的菜都出场了，你还加了一汤一素一虾。不错不错，非常像样。”
宋正月：“就是菜太多，一个人根本吃不完。”
言昱祯：“我相信老板你的战斗力，它们不过小菜一碟。”
宋正月：“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解。”
言昱祯：“亲眼所见，怎会有误解。”
宋正月：“你听我说，圣诞节失控了，并不是平时的我。”
言昱祯：“那今天也请展示非凡的你吧。”
宋正月：“……”
非凡的她，哼！
若是这臭小子在眼前，非让他将这些菜都吃完不可。
她一个人静静吃着，一个多小时以后才收到外公的回信。
“年夜饭看起来不错，是跟朋友一起过年吗？我跟布兰卡（宋正月外婆）午睡才醒，刚煲上汤，我们也要准备大餐了。”
外公发来照片——外公与外婆依偎在一起，对着镜头笑，他们旁边是各种色彩斑澜的备菜。
宋正月无声地笑了起来。
她看着两人的脸，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两人的脸上，找妈妈五官的来源。
她叹息一声。
“朋友帮我准备的，我是一个人过节。”
“那我真要感谢一下这位上海小朋友，带我们正月过节。”
“怎么知道他是上海人，从哪里看出来的？”
“侬桌上好几道上海菜，好不啦。”
“哈哈哈哈，对对对，他是上海人。”
“你给外公发这张照片，外公很高兴。我们正月，终于也走出来了。”
眼泪，毫无征兆的夺眶而出，瞬间就看不清外公发来的字句了。
【我可能永远永远都走不出来。】这是宋正月的心声。
“嘉华在天上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怀念逝去的至亲固然重要，但活着的人要更加珍视自己才对。我很高兴你懂得了这个道理。”
【我可能还不懂。】
“明天，记得给外公来个电话。”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