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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武侠 > 大遂武夫 > 第168章 新的开始

先帝的灵堂设在太极宫。

晨光和睦,举目皆是白色。这里曾是他励精图治的地方,如今却是他安息的地方。

治丧的礼仪十分繁复。

周宜披麻戴孝守在灵前,接受百官的三叩九拜,完成了灵前即位。

七日后。

仪仗队开路,新皇携皇亲贵胄与文官百官出朱雀门,前往明德门外东二里的圆丘举行祭天仪式。

圆丘由巨石砌成,外形如同四个同心磨盘叠放在一起。

每层高八尺一寸,一层直径二十丈,二层十五丈,三层十丈,四层五丈,每层有十二道白玉石阶通往上一层。

祭坛的圆顶落在二十四根通天石柱上,内部雕龙画栋。

层高三丈有余,四周没有围墙阻隔,视野通透。站在祭坛的边缘,清风拂面,可俯视整个长安城。

祭四方上帝,拜三山五岳,宣读即位诏书。

祭坛阶下的空地上站满了文武百官,个个盛装出席,神情肃穆。

李余年独自站于阶上闭目养神,额头的白丝带随风飘扬,英武非凡。不管他愿不愿意,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已经非他莫属。

蓦然间,心头一动,视线上移。

群臣不自觉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片天青色中,一个黑点正向这边飞来。

待距离拉近,李余年松开了按在剑柄上的手。下至圆丘一层双手合十静候,神情虔诚。

白虎兽神俊异常,引百官赞叹。

兽背上坐着一袭红裙,金刚莫迪娜,旁边另有一人着灰色僧袍,迦叶头陀。

“恭迎迦叶尊者大驾光临,新皇正在祭天,容稍后过来拜见。”

“李将军言重了,天国上朝,老衲等候召见才是。”迦叶尊者递过一本礼单,笑道:“大长老布吉给新皇登基送上的礼物,不日将抵达京城。”

李余年接在手中,厚厚一本,不禁叹道:“长老会这是送了份大礼啊。”

“布吉长老对将军的尊崇比之我佛,有过之无不及。”

李余年汗颜,抬头看向迦叶尊者,笑道:“尊者不会是空手来的吧?”

“哈哈哈,佛家没什么黄白之物,不过老衲带来了经书与讲经团。”

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合作可以,但是要接纳他们的教义。

“尊者来得正好,陛下召集了佛道两家共聚京城,在北方沿途设下三十六座周天大醮,接引北境殉国将士的英魂。”

“阿弥陀佛,陛下大德,我等义不容辞。”

莫迪娜四处张望,没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问道:“阿璃呢?”

“要么在家,要么出去看和尚了。”

“嘻嘻,你们聊,我去找她玩。”

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李余年叹道:“还是迪娜真性情啊!”

不多时,新皇出现在祭坛出口。

一身玄红衮冕,头戴珠冠,妆容肃正,目含无上威仪,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不容侵犯的神圣光辉。

百官叩拜,高呼万岁!

当日。

于含元殿举行了隆重的登基仪式,改年号为建兴元年,大遂第一位女帝正式临朝。

宋彦青走后,尚书令一职空缺,但是满朝文臣无人能补。索性以尚书右仆射朱元衡为首,重新组建了班底。

工部迎来了新的尚书,原幽州刺史冯敬尧。

吏部大清洗,一次性换了两位侍郎,两位郎中,尚书一职由东都迁来的武思贞担任。

这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至少说明女帝不想违背纲常伦理,有意把皇位留在周家。

武将方面,寇准领了南衙十六卫的兵权,负责京师的防卫。薛怀义与耿蔺驻扎在城外东西大营,随时听调。

南迁的问题也提上了日程,群臣在这个事情上达成了广泛的一致,毕竟他们的家产大部分都在北方,北境打过来首当其冲。

女帝有意在南方新建一座陪都,地址选定在扬州以南的杭州。彼时新建的扬州城初具规模,建城的班底照搬过来,能省去不少筹划的时间。

想法是好想法,但是没有钱粮寸步难行。

于是,李余年踏上了割韭菜之旅。

一行五人,外加一条龙,奉旨办差。

窦渊,打手。半生漂泊,江湖经验丰富。

梁旭,小弟兼打手。

阿璃,找机缘的。

麝月,看热闹的。

这第一站,自然是领头羊上清宫。

青城山地处蜀地西北,群峰环绕,状若城郭,因四季常青,故名青城,号称天下第五洞天福地。

上清宫会当凌绝顶,建在青城山的最高处。原为南派天师道场,曾经红极一时,后因人才凋敝,渐渐没落了。

在大遂朝,寺庙道观都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免赋税,免徭役,赠予田产,有杰出贡献的话还有朝廷拨银供养。

类似龙虎山那般执掌道家的,还有官员品级,极盛时曾官居一品,世称“黄紫贵人”。

清虚子就是想岔了门道,试图通过扶周泰上位来实现一步登天的目的。可惜运气不佳,碰上了已然晋升三品的李余年,功亏一篑。

戴上黑色手枷,从此与路人无异,正式成为天牢中的一份子。日日遭受严刑拷打,连底裤放哪都交代了出来。

青城山并不只上清宫一个宗门,道家,非道家,大小宗门足有上百个。

巨龙落在后山的山顶,引无数人侧目。

稀罕归稀罕,这淡淡的威压落下来,是切身的难受,呼吸困难。

上清宫的台基高五丈有余,石阶分成三段,中央宽,两边窄,呈扇形展开,如同一双手臂环抱着一片广场。

此时,广场上站满了人。

外围一圈士兵,中间一片青衣道士。三个人影站在队伍的前方翘首以待,似乎等候多时。

益州刺史刘介熙,益州都督鲍重,上清宫长老曾贤,道号广灵子。

天下富庶,一扬二益。

眼下扬州还没建成,益州自然是天下最富庶的地方了。

这一点,从刘介熙的身上可见一斑。

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的肥肉,光下巴就有三层。

五尺的身高,四肢短小,胖得好像一个球。若是没人抬着,怕是走不上这山顶。

好在生得白净,且衣着得体,瞧着还算干净喜庆。

“下官刘介熙拜见李大人,此生得见真容,真是三生有幸!”

“刘大人客气了,论起来咱们同级,何必见外。”

李余年一直没升官,明面上依旧是三品虚职,与刘介熙这种上州的刺史相比,其实还要靠下一些。

“李大人说笑了,您来,与陛下亲临无异,这下官还是拎得清的。”

“哦?哈哈,这倒是真的,此来就是奉旨查案。”

“下官特地在山上住了几日,专等着李大人来呢!”

好家伙,这是灭火来了。生怕城墙失火殃及池鱼,估摸着连案子都审好了。

益州都督鲍重,四十余岁,五官端正,颇有儒将风范。只是始终阴着脸没有出声,象征性地抱拳行了个礼,将一概交际都甩给了刘介熙。

益州的情况比较复杂,说起来能扯到高祖的创业时期。

鮑家先祖原是占据蜀地的一方豪杰,偏安一隅,做着自立为蜀王的美梦。后来不知怎的被高祖拉着上了战场,仗是打完了,先祖却死了。

关于当年的约定,双方各执一词,结果公案变成了悬案。导致这蜀王迟迟没封下来,只封了一个益州大都督。

彼时天下大定,鮑家有怨言却只能忍了,朝廷也有心弥补,益州都督一职变成了墨守成规的世袭罔替。

曾贤的经历就比较有意思了,年轻时被派上山当卧底,结果修行天赋惊人,从打杂做起,一路晋升,当上了末位长老,分管山外的情报。

说是长老,其实年纪不大,才四十不到。金丹期道士,面向和煦,俨然一派世外高人的气质。

广场上,男女老少皆有。由于怕藏利器,只许他们着单衣。山上的天气清凉,带着手枷,个个冻得哆哆嗦嗦的。

“李大人,上清宫的弟子被清虚子带走一部分,跑了一部分,加上闭关的两位大长老,剩下的都在此地了。”曾贤说道。

李余年冷眼回道:“谋逆罪事实清楚,株连九族按律当斩,有甚好审的?按照登记的谍谱名册依次砍过来就行了。”

“大人英明!”刘介熙说道。

曾贤急忙来至案前跪下,哭道:“大人不可!此间大部分人都是无辜的,他们一心修行,对谋逆毫不知情。求大人开恩!”

“株连九族嘛,是这样的。”

鲍重嗤笑一声,转过头去,自顾看向远方的山景。

曾贤磕头不止,继续说道:“大人!曾某愿以人头担保,请大人三思!”

刘介熙喝道:“曾贤,你有几个脑袋,给这么多人做担保?”

广场上少说有三五百人,听闻这些大人物的讨论,悲戚的哭声顿时此起彼伏。

宗门也是修罗场,真正能修行的十之一二,如曾贤这般的天才万中无一,被剩在这里的平庸之辈就属于陪跑的。

更别提狄云龙与柳青莲那种天之骄子,一个宗门出两个,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

李余年假意扶着额头叹道:“哎哟,这很难办啊。”

曾贤起身,摸出一串钥匙递到李余年的手里,轻声说道:“库房的钥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李余年接过钥匙,笑道:“哦?还有这么回事,那本官倒是要好好查查。哈哈哈!”

刘介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怎么跟传闻里的李余年不是一回事?

“刘大人,这青城山这么大,你说这谋逆案会不会有勾连啊?”

“这……本官觉得,不至于吧?”

“是吗?这青城山一百二十三个宗门,都是清清白白的吗?”

刘介熙再傻也听出了画外音,回道:“有没有问题,得查一查......才知道?”

“对嘛!那就劳烦刘大人去请这些掌门过来一叙吧?”

“是...是。”

眼见刘介熙与鲍重走远,李余年提着钥匙向主院门内走去,曾贤与窦渊几人跟了上来。

“这刘刺史与上清宫有何瓜葛?为何这么急于定罪?”

“说来可笑,刘刺史曾向上清宫讨要一个婢女,成倒是成了。结果那婢女的原主人找上门,险些要了他的命,坊间传闻刘刺史被阉了。”

“哦?”

想起刘介熙白净无须的模样,倒真的有些像宫里的内官。

“那原主人是谁?”

“嫡传弟子,狄云龙。”

“哦,难怪。那鲍重呢?为何如此不屑?”

“世家公子自命清高,估摸着是看不上左使的做派。”

“倒也是。”

几人一路饶过前殿,后殿,来到了内院西角,一面隐秘的石门面前。

为防止监守自盗,石门需要两把钥匙同时开启。一把为曾贤所得,另一把自然在清虚子的手里。

库房半埋在地下,五丈方圆,分两层。

第一层是金银财帛,满满当当地摆了十几个柜子。

第二层是珠宝细软,药材,字画之类的,数量还是很可观的。

李余年一路疾行,直奔二层尽头。

举着光球,将脸贴在墙面上一阵摸索,终于按到了一个极其隐蔽的机关。

一扇暗门打开,里面是一个狭小的库房,只有一个柜子。

上面叠放着宗门秘籍,以及几个盒子。

李余年从秘籍中抽出一本经书,翻开后拿出了一张兽皮,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

“匆匆忙忙的,就为了这东西?”麝月好奇地问道。

“这东西比这一屋子的玩意儿都金贵。”

这就是清虚子琢磨了一辈子也没练成的功法,据他供述,上一代掌门虽入了法门,最后却疯了。

李余年之所以感兴趣,是因为“黄女士”说过的身体与灵魂不是一界的事情,与大娘娘的情况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个功法似乎更霸道一些,类似于传说中的邪功,夺舍。

“我的娘哩!这些全是田契,地契,房契,一个道观竟这么赚钱?”

麝月抱着一个小盒子,看得目瞪口呆。

“在益州,上清宫算是大势力了。黑白两道通吃,百年经营才积攒这么些,已经很克制了。”

正说着话,外面一声巨响,顿时喧闹了起来。

“怎么回事?”

曾贤回道:“好像是后山传来的,该不会是有人出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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