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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武侠 > 大遂武夫 > 第156章 天子守国门

刀光如雪,壮志满怀!

鲜血染红黄金甲,血珠顺着睫毛渗入眼睛,目之所及,皆是血红一片!心跳如同擂鼓,跳到了嗓子眼儿,时刻提醒着自己还活着。

世界仿佛失去了声音,手臂不由自主地抬起,快速砍下,机械的动作贯穿始终,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身前倒下。

不断有人从自己的身边冲了出去,脸上的神情兴奋,癫狂,似乎还带着些许喜悦。

渐渐的,身前的人全部躺在了地上,连能个下刀的目标也找不到了。

嘈杂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首先听到的是自己的喘息声,接着是慢慢平复的心跳声,接着是一声声闷哼声。

好奇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站在“地狱”的中央。虎贲卫排成半圆形正在向外扩散,手中的长枪不时地扎下,带起一声声闷哼。

喉咙干得要命,喉管仿佛粘在一起了。

“嘭!”

一个人影摔在自己的脚边。

双手反绑着,看面容,正是那名器宇不凡的中年男子。

一个水壶递了过来。

皇帝接在手中,仰头一口下去,烧喉更烧心,差点没喷出来。

“酒啊?”

“哈哈哈,再来一口!”

李余年举起一个酒壶,与他碰了一杯。

第二口烈酒下肚,全身为之一暖,身心舒畅,豪气干云,终于体会到了其中滋味。

“哈哈哈!痛快!”

“恭喜陛下,第一次冲阵就大获全胜!”

“有这么明显吗?”

“哈哈,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皇帝收刀入鞘,在李余年的陪同下向南城门走去。

落日余晖给这座边塞城池镀上了一层淡淡的红色,与满地的血腥交相辉映,既凄凉,又悲壮。

皇帝心中唏嘘不已,可算明白了高祖的不易。

武翌带着人冲进子城,控制了衙门府库,以及虞伯扬的一众家眷。

城门重新关了起来,金黄色的帅旗随风飘扬,上面绣着一个大大的“周”字。

城墙外浮尸遍野,一片狼藉,黑色的硝烟从各个方向升起。

“李将军,现在是什么情况?”

“敌军退了,驻扎在城外五十里的沙坡。”

“那咱们岂不是孤城一座?”

“对,他们切断了来路,不过入夜后臣能送陛下回去。”

“朕不走。”

“陛下,这回可以走了。”

皇帝回望夏州城,说道:“他们都说朕有高祖风骨,以前不以为然,还时常沾沾自喜。如今才明白这一城一池,这太平盛世,都是高祖爷爷一刀一刀砍出来的。朕不过是坐享其成罢了,朕离着爷爷还差着十万八千里!现在有人要夺走它,朕不答应!想夺城,就先从朕的尸体上跨过去!”

一番言语真情流露,慷慨激昂!

城墙上下的士兵们闻言,纷纷跪地高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是好事,却把李余年愁坏了,一时间还真分辨不清皇帝是赤子之心,还是入戏太深。

李余年轻声问道:“夏州已是漩涡中心,陛下大可不必以身涉险。”

“天子守国门,有何不可?”

李余年为之一愣,随即回道:“好,臣来安排。”

......

沙坡处在北上夏州的路口,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制高点。

一座黄土小城,建在一块土坡上,占地不过一坊大小。平时由两队老弱兵丁守着,放哨的意义大过于防御。

今晚的沙坡土城格外的热闹,城中但凡能遮挡寒风的地儿都塞满了人,不少士兵只能倚靠在墙根下,被冻得瑟瑟发抖。

城中人员复杂,妖族,白图士兵,大遂降卒,统统挤在一起。待遇最差的自然是大遂降卒,只能人挨着人靠在外墙边。

夜幕降临,边塞的寒风呼啸,没有阻挡,凌冽异常!

这些人又饿又冷,有可能根本活不过今夜。除了夏州城,宥州与银州的距离都在百里以上。以目前这个天气情况,显然不是一夜能赶到的。

即便如此,仍有不少降卒打算冒险离开沙坡,为自己谋一条生路。

子夜,明月当空。

一群降卒突然向外拼命奔跑,左小乙就是其中的一员。

躲过了一轮箭雨,又躲过了外围哨兵的追杀,一路连滚带爬地跌落在一条干涸的河床上。

还没来得及庆幸逃出生天的喜悦,一只手掌从背后捂住了他的嘴巴,脖子上一疼,冰冷的刀锋已经抵在了脖子上。

“我说你答,敢喊叫,杀!”

左小乙拼命点头,眼珠向后轮转,贴着河床岸边全是人!一双双眼睛在黑暗中发着荧光,如同聚集在一起的狼群。

“城中有多少人?”

左小乙跪着,不敢抬头,回道:“回军爷,原本只有五千,后来从宥州来了一万八千,大约有两万三千余。”

“为何如此确定?”

“小的原是斥候兵,夏州城斥候校尉曹大望是我舅。”

“宥州兵的头领是谁?可是守将苏刑?”

“不是,是他的小舅子汪钟童。”

“可有看到他们的布防?”

左小乙捡起一根树枝,映着月光,在地面上画了起来。

“军爷,外围的暗哨俺可不敢保证准,是小的刚才一路跑来时猜的,约莫每百步一个。”

李余年一脸的惊奇,这随便摔下来个逃兵竟是个宝贝!不过细想之下,这家伙能跑出来,也是有道理的。

一旁的武翌叹道:“李将军,你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去去去,这叫多行不义必自毙,老天爷要收他们。”

李余年指着地上的布防图,下令道:“找几个好手先拔掉外围的暗哨,其余人待命。”

“是。”

武翌带人爬上河岸,消失在黑夜中。

“军爷,您带的人都在这里了?”

“怎么?看不上?”

“这不是说笑哩,两千?对两万?”

“你小子眼睛挺毒啊,叫啥名?”

“左小乙。”

“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别提了,昨夜吃醉了酒,今日城中大乱。小的匆匆忙忙地穿戴好,啥也没看着,就被俺舅拉着往外跑,跑着跑着,就跑到这了。”

“哈哈,原来是个倒霉蛋。”

“军爷,俺可不是叛军,俺不想死,求军爷饶命。”

“放心吧,今夜过后,你不但无罪还有功。带他去后面,给点吃喝”

“是。”

“谢谢军爷,谢谢军爷!”

左小乙磕头不止,被李余年一把搀扶起来。

“以后跟着我,好好干。”

“嚯!”

旁边的人惊叹,这小子算是一步登天了。

有些人天生就是干某一行的,左小乙就是,身陷险境依旧能冷静收集信息,天生就是干情报的料。

......

夏州北城门楼上灯火通明,县山楼里人影重重。

阿璃坐在楼顶的屋脊上,望着南边,脸上兴趣索然,深夜偷袭居然不带上自己。

皇帝周琦没有半点睡意,依旧很亢奋!这一日的经历跌宕起伏,比前半生所有的日子加起来都精彩。

临了,还要再加一场夜袭的戏码,只可惜不让跟自己跟着去,只能干看着解解馋。

五十里说近不近,假如有火光的话,还是能看见一点苗头的。

林允望着楼外的黑暗,眼神涣散,神情异常的冷漠。双手藏在长袖中,仍在微微发抖。

就在踏上门楼之前,她平生第一次杀了人。杀了那个教出虞伯扬这样的变态的母亲,同时也是令她夜不能寐的阴暗妇人,披着人皮的吃人魔鬼。

第一刀是皇帝抓着她的手捅下去的,之后的事情便不太清楚了。只记得离开的时候,牢房里的场景让她将黄胆水都吐了出来。

此时,她觉得人生圆满了,哪怕现在就从这跳下去都是值得的。

一点白光自她的瞳孔中腾空而起,璀璨的光芒炸开,驱散了无尽的黑暗,同时也照进了她的心房。

那一夜,沙坡土城炸营。

两千骑兵杀入城门,来回冲杀十余阵!

两名妖王被斩,宥州副将汪钟童连同大小将官皆数伏诛。

李余年扯着皇旗,带回降卒一万两千余人。

......

翌日清晨。

大皇子周密联同尚书令宋彦清,于含光殿召集大朝会,京城五品以上官员悉数到场。

宋彦青捧着皇帝的亲笔信,站于阶上,高声说道:“诸位同僚,北境的战事已经开启,御驾亲征,首战告捷!陛下立誓以天子守国门,命即日起运作国战,毕其功于一役!”

言语慷慨激昂,掷地有声!语气不容辩驳,是圣意!

群臣跪拜,高声喝道:“臣等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大皇子起身,面北而跪,喝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群臣跟随,高呼:“吾皇万岁,万万岁!”

……

不远处的掖庭宫。

国师打开篱笆门,踱步来到桑树下,在一个树桩上坐了下来。

“沈问,稀客啊。”

国师赶忙起身作揖,回道:“微臣不请自来,请皇妃莫要见怪。”

吱呀,房门打开。

“姥姥”拄着龙头杖,从屋内走了出来。

“你能来,说明事情很严重,打起来了?”

“是啊,在夏州那边儿。”

“找老身也没用,老身也管不了。”

“无妨,迟早的事情,拦也拦不住,微臣只是想找皇妃聊聊闲话而已。”

姥姥的心里咯噔一下,回道:“你小子几十年也没找老身闲聊,偏这个时候来,可是看见了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微臣只是想起往事,唏嘘不已。”

“哦?都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沈问在树桩上坐了下来,缓缓说道:“微臣近日总是想起淮河水畔的一袭红衣,只恨年轻时没能放下一切随她一起去。微臣还想起高祖,弥留之际,仍叫着您的名字。”

“你到底想说什么?”

“微臣想说,两人若是有情,却命运不济,该是多么大的遗憾。倘若再阴阳两隔,活着的人就要背负双份的悔恨,比如皇妃,比如老夫。”

“行了,懂了,老身会去看着倩丫头。”

“谢过皇妃。”

……

京城南郊,燕门的信鸽悉数飞出,扑棱着翅膀飞向全国各地!

再一日。

西南昆州,守备耿蔺大喜,捏着手里的便信,大声喝道:“他娘的!可算把这封信给盼来了!来人,速速点兵,起程北上!”

东南越州,一位白袍小将面向将台祭拜神龛,身后的校场上跪满了带甲的兵士,军容肃穆!

三叩首完毕!

小将抬起头,面容英俊,五官生得粗中带细,兼具男女之相。

白袍玄甲,英姿飒爽。

薛环长孙,薛怀义,怒目喝道:“出征!”

营州东北,一骑快马在白山黑水之间飞驰。马上之人身形魁梧,五官粗犷,正是营州守将黄立。

不多时,有三骑靺鞨骑士从侧面包抄奔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黄立举起一封黄绢国书,喝道:“大遂国书在此,我要见狼主!”

岳州,漕帮总部。

窦靖山一家正在后堂吃饭,妻女同堂,其乐融融。

前厅人影一闪。

窦靖山急忙起身,问道:“爹?你怎么来了?”

老帮主快步来至桌前,递过一张纸条,说道:“速速启动驰援计划,老夫先走一步。对了,叫窦渊那小子出关,再不出关,黄花菜都凉了。”

窦靖山一头雾水,老帮主却已经不见了人影。摊开手中的纸条,上面赫然写着:天子守国门,夏州启国战。

“要变天了!”

……

夏州城,州府牢房。

青沅闭着眼盘坐在床铺上,手上带着一副黑色手枷。

双鬓斑白,面容一下子老了二三十岁,多了几分沧桑。

身体上的伤害可以慢慢修复,道心上的伤害却无法弥补,尤其是现在阶下囚的身份,不知该如何面对两位哥哥。

牢房还算整洁,各种用具应有尽有。

李余年坐着方桌前,自顾地倒了一杯茶水。

“三当家的小弟们,将夏州城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我真怕他们一时冲动,不顾三当家的安危冲进来。”

青沅没搭话,但明显地皱了下眉头。

“无妨,三当家听着便是。”

“皇帝巡狩夏州是顺道的事情,虞伯扬反或不反都不重要,我们设防的重点本就在离京城更近的原州。”

“三当家这一手操作,反而坚定了陛下的信念。同时也激起了陛下的贪念,让他觉得有机会立下比肩文武二帝的不世功勋。”

“所以,眼下国战已经全线开启了,不是你们万妖国要打,而是我们大遂率先发难了。”

“什么?”

青沅本以为李余年要拿自己做筹码拖延战事,没想到,竟说打就打了。

论执行能力,大遂肯定会优于万灵国,因为万灵国背后还有个尾大不掉的摩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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