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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武侠 > 大遂武夫 > 第132章 马球场

歌舞姬们来自掖庭,多是罪臣之女。

每日练功不曾懈怠,只因为心中怀揣着一个梦想,期望着能早日脱离苦海。

能登上麟德殿的,自然不会是俗手。

不过国母的这句判词,已经基本宣告她们的努力白费了。哪怕皇帝不治罪,回去也免不得受责罚。

宫廷歌舞相对严谨,一颦一笑皆有缘由,有的桥段甚至有典故出处。

高雅自不必说,多少有些沉闷也是事实。

皇帝抬手,挥退一众舞姬。

一袭紫衣飘然落在舞台上。

以倩儿的身段与姿色,只是提剑站在舞台中央就已经是一道风景。

古琴声奏响,琴音低沉,如空谷幽兰。

倩儿持剑的手腕轻转,三尺青锋带着紫色衣袖徐徐前行。

一步,两步,五彩披帛无风而起。

素手轻抖,剑锋一转。

上身微微后仰,莲步轻转间,人随剑走骤然加速,雪白的剑锋画出一道自下而上的白芒。

脚尖悄然离地,一袭紫衣在大殿中飘然而起,犹如一片随风扬起的羽毛。

一丝丝剑意流露,清凉的微风拂面,仿佛将人带到了大殿之外。

一路扶云而上,直上九天。

星空中光芒点点,璀璨恢宏的银河流淌向无尽的虚空。

众人不知不觉地被带入了剑意中,似亲身傲游太虚,表情如痴如醉!

半晌。

琴弦一紧,琴音变得嘹亮。

众人的视线陡然间坠落不止,飞流直下三千尺!

幡然醒悟间,一袭紫衣已经重新落在了大殿之上。

倩儿偏过头来,美眸轻闭。

一手剑指,一手挺剑,任凭剑意肆意流淌。剑走灵蛇,如高山流水般轻松写意。

挑,刺,荡,劈,一招一式尽显功底,脚尖一点,紫衣悬空而起。

素手流连间,一朵朵雪白的莲花在大殿中绽放开来,模样冰清玉洁。

顿时赢得喝彩声一片!

论舞姿倩儿算不得专业,奈何剑意是实打实的扣人心弦,绝美的外形更是加分不少。

琴音逐渐高亢,剑意愈发的凌厉起来。

三尺长剑脱手,随着倩儿的舞姿在身旁回旋穿梭起来。

时急时缓,银光笼罩下,似乎还夹带着一丝拳意。

周勃端起酒杯,笑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话音刚落。

场上的剑锋一转,化作一道闪电射向御前!

“叮!”

一道银光先后先至!

皇帝握紧金樽,眉间闪过一丝怒意。

“一个人舞剑怪没意思的,不如由在下陪姑娘舞一段吧。”

一袭青衣入场。

一步踏出,切入倩儿身前三尺范围。

一掌搭住她的手腕,一手粘连手法接双手画圆卸去力量。脚踩七星,手腕反扣,顺势拉着她的手臂远离御前。

黄山河的赐教确实受益匪浅,时不时地想起,总是要琢磨一阵。

一式八卦掌虽不纯熟,但意思到了。

二人的身躯在半空中掠过,衣袂翻飞间,倩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两柄飞剑各自飞回主人的身边,仿佛会护主一般,在二人的周围快速穿梭。彼此牵制的同时,也彼此拿捏着分寸。

毕竟现在是舞剑,而不是斗剑。

剑幕内,拳意盎然。

李余年占到先手后便不再客气,带着倩儿的手腕一番借力,卸力,左右拉扯,一心想着摔她个大跟头。

奈何倩儿不是俗手,脚步没有一丝凌乱。

任凭李余年怎么较劲,修长的身躯仿佛柔若无骨,紫色身影在李余年的身旁翻转飞舞。

嘴角始终带着笑意,绝美的侧颜安静且淡然。

落在百官的眼中,二人的每个动作都像排练过一般没有瑕疵。

剑意与拳意交杂,火药味也控制得恰到好处。

两柄飞剑按照各自的轨道穿梭,时远时近。偶尔碰触到一起,擦出一串耀眼的火花,带着一声尖锐的声响!

引得惊呼声一片!

一青一紫两道身影在舞台中央旋转跳跃,如同两条彼此纠缠在一起的丝带,绚丽,飘逸。

美则美矣,似乎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默契感。

琴瑟和鸣?

周勃叹了口气,转头正巧对上宋彦青的眼神。

二人心照不宣,举杯一饮而尽。

难得看到这小子被拿捏,还是挺过瘾的,理应干一杯!

周宜纯善,张着嘴巴一脸的艳羡,已然看得呆了。

窦迎雪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沉,因为她在这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

锦团儿本就是舞蹈行家,自然知道倩儿的用意非良,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已察觉的厌恶。

俗话说,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窦迎雪举杯,与锦团儿走了一个。

一曲毕。

舞台上的二人分开身形,抱拳来到御前行礼。

皇帝喜笑颜开,赞道:“当赏!”

“彩!”

大殿内掌声雷动,喝彩声经久不息!

二人下得台来。

李余年面沉如水,倩儿笑颜如花,输赢一目了然。

男人对付女人就是这样,明明没输,实际上却已经输了。

“姥姥”看着倩儿,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脸上难得地露出了笑容。随即起身,在倩儿的搀扶下,拄着龙头杖离去。

酒宴继续。

这次的气氛就开放多了。

文人投壶作诗,武夫行酒划拳,大殿内再次恢复了欢声笑语。

然而,李余年的尴尬才刚刚开始。

桌上众人的目光各有深意,瞧得人直发毛,只得借助尿遁躲上一躲。

谁知转角遇到丈母娘。

在东回廊里,见到了一身盛装的潇太妃。

“跟我来。”

潇太妃的身影一闪,李余年只得默默跟上。

二人在中殿外的东亭上落下。

夜风清冷,远眺盛世长安,繁华的夜景美如诗篇。

“动心了?”

“太妃多虑了,晚辈冤枉!”

“呵,男人都一个德行。放心,我不会告诉玉真的。”

“真没有。”

李余年哭笑不得。

“行了,我的东西呢?”

李余年双手递出一个白玉瓶,细颈壶型,半掌大小。

玉质通透细腻,四条青龙从瓶底盘旋而上,四张龙嘴张开,刚好对应着壶口。

壶身上没有把手,只有一个带着圆环的玉盖子。

小巧玲珑的,甚是可爱。

出于好奇,李余年偷偷地试过,打不开。

“那臭道士舍得给你?”

“路崖转世做了他的弟子,要他个瓶子,不过分吧。”

“哦?那倒挺有意思的。”

潇太妃轻轻拔开玉盖子,将瓶口放在鼻子下闻了一闻,清香四溢。随即仰头将一瓶玉露喝了下去,就像喝了一杯清酒。

接着,随手将玉瓶扔了回来。

“你留着用吧,明日说不定能帮上忙。”

李余年接过手,轻轻一拔,竟然拔开了,明明之前用尽全身的力气都拔不开。

“太妃,这玩意本就是你的吧?”

“这可不是玩意儿,水属伪神器,品阶仅次于先天神器。”

“伪神器?”

“就是人为炼制的神器,回头你与玉真一起来找我,有些东西迟早要学。”

“不瞒着她了?”

“上次贺兰鸣遇刺,我出现得太早了,这丫头可能已经起了疑心。”

“不至于吧,玉真的性子……”

潇太妃白了李余年一眼,说道:“她只是善良,又不傻。”

也是,这话没毛病。

“行了,你回去吧,免得又起疑心。”

潇太妃从东亭上一跃而下,华丽的宫裙随风飘舞,犹如九天玄女下凡,不一会儿便滑入远处的阴影之中不见了踪影。

“玉露瓶,水属伪神器。也没告诉我怎么用啊,这些高人总是舍不得多讲几句话。”

李余年摸出灵珠,两相比较起来。

灵珠这种东西不像是天生的,大概率也算人为炼制的,应该也属于伪神器范畴。

那么问题来了,什么人能有这么大的本事?

抬头望向天空,月明星稀,云淡风轻,一片静谧祥和。

呵,操这劳什子心作甚?

回到大殿,酒席正酣。

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

翌日清晨。

李余年起了个大早,摆开架势在内院打了一套拳。

天空灰蒙蒙的,飘起了雨丝。

斜风细雨,清凉怡人。

刘婶煮了一锅青菜粥,一家人围着灶台,就着咸鱼,呼哧呼哧地就吃了个干干净净。

窦迎雪算是不挑食的了,仍旧吃不习惯那腥味极重的咸鱼。

一番收拾,换上出游的装束。

难得全家一起行动,却是去观看余年的决斗。说不担心是假的,但是谁都不敢表露出来。

因为大门外已经站满了人,全都是要跟随余年一起前往南郊的带甲士兵。

出了大门口,十字街上军容肃正,几千人的队伍竟能保持鸦雀无声。

领头一骑的白马上坐着一位银甲将军,长得剑眉星目,脸颊上蓄着胡须,颇有儒将之风。

转头看向军旗,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大大的“寇”字

“哟,我当是谁呢?怎么不进来坐坐,现在这么生分了吗?”

寇准笑道:“紧赶慢赶,昨夜才入的城。家都没回就先来这了,还不够意思吗?”

“你小子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小心那帮文官参你一本。”

“管他娘的,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了,谁敢参,老子劈了他。”

“嗯,胡子长了,脾气也见长。”

“长脾气算什么本事,不似某人,在那大殿之上,文武百官的面前与人家眉来眼去的。”

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一觉都没睡醒的功夫,哪来的消息传这么快的?

“哈哈,都是谬传,不提也罢!”

寇准轻声说道:“听说家姐回家后气得不轻,回头再收拾你。”

“你这......”

着实有些委屈,扭头见着窦迎雪带着家人出来,也只得憋了回去。

......

马球在前朝曾风靡一时,豪门贵族们一掷千金,在自家庄园里开辟马球场,培养马球队。

下请帖,宴宾客,互相邀约竞技,场面极为宏大奢华。

尤其是春秋两季,天气爽朗。几乎每日有马球会,有时连皇帝也会亲自下场比赛。

自上而下,朝野内外对马球的推崇到了极致巅峰。

到了王朝后期,“彩头”之大常常令人瞠目结舌。前朝宰相蔡霖,曾一场球赛“嬴”得一万六千金!

由于开支巨大,场面太过奢靡,且赌博成风难以遏制,马球成了一项名副其实的亡国运动。

本朝引以为戒,明令禁止私自举办马球比赛,马球这才算彻底没落了。

南郊马球场设在南郊芙蓉园附近,曲江池边。

之所以能保留下来,是因为它是正儿八经的皇家球场。举办马球赛可以,只能在南郊马球场上办,而且还需要事先向礼部报备。

马场总长二百余丈,宽近百丈。

为了这次的比试,工部临时拨调花岗岩基石百余条用于搭建擂台。

平铺夯实再平铺,双层保险,坚硬无比!

擂台高二尺有余,长宽接近十丈。表面平整光洁,对缝极其讲究,缝隙中连一张白纸都插不进去。

两边各有观战楼两间,观战台两座,为了保证安全,皆远离擂台数十丈远。

时间尚早,城南郊外却已经人满为患。

其他地方赶来的人,加上从长安城内出来的人,少说也有三五十万。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流还在增加,队伍阻塞,朱雀大街上挤满了人。

朱雀门的城门楼上架起了一套特殊装置,四方形的支架撑起一块白色巨幕,长宽三丈有余。

陆明远将一层星云石平铺在巨幕上,而后一次性扔出了十余只飞鸟傀儡。戴上头盔与手套后,在城门楼上坐了下来。

与他并排的还有两位师弟,一次三人,一共四组。

这是一次全新的尝试,他们打算轮流操作,将傀儡鸟看见的画面在巨幕上表现出来。

为此,熬了好几个晚上去修改陆明远的设备。

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用的东西,却被李余年奉若神明。白纸黑字签下了契约,无论这个项目日后如何发展,银子管够,死活是要参一脚股份的。

陆明远问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三,二,一,开始!”

三人同时闭上眼睛,将手放在了一张方台上。

巨幕骤然一亮,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画面,似乎是一个俯瞰的视角。

“差一点,太模糊了。”

陆明远伸手到桌面下,轻轻地拧着一个旋钮。

巨幕上的画面越来越清晰,俯瞰视角的下方,正对着一个白色擂台!

擂台上有两个人影,面对面正在说着什么。

可惜没有声音,后续还有待努力的地方。

“拉近一点,把飞鸟降下来一些。”

视角拉近,飞鸟扑棱着翅膀难免有一些晃动,但已经能看见人影的相貌。

“是李余年!”

“哇!真的是李余年,旁边那个是玉真公主吗?”

广场上有人注意到了巨幕上的画面,顿时人声鼎沸!

人群带着惊呼,从四面八方涌来!

巨幕上,李余年似乎伸手接住了什么东西。视角一下子急剧拉近,也没有了抖动。

只见他面向大家,笑着挥手打招呼。

“李将军在向我们打招呼!”

“我的天啊!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看到他真人,原来长这样的,真帅!”

一时间,广场上炸了锅,议论纷纷。

然而还没完。

李余年伸手拉过周宜,揽住她的肩膀,二人的面孔同时出现在巨幕中。

周宜带着腼腆的笑容,双手抱拳,给大家行礼,一颦一笑如同近在眼前!

现场彻底沸腾了!

不少民众激动地跪了下来,要给玉真公主磕头。

“玉真公主比画上的还要美上一百倍!”

“真是郎才女貌!太羡慕了啊!”

“有一说一,这么一比,李将军稍微长得次了点。”

“去去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一脸的麻子,歪瓜裂枣的也敢评论李将军!”

“就是!”

“滚滚滚!什么人,真是的!扫兴!”

……

擂台上。

李余年将飞鸟放在擂台旁的木桩上,与周宜一起向场边走去。

远处的北看台旁,一架龙撵停在路边。

在寇霆山的带领下,御林军列队整齐,将观战楼单独隔了出来。

龙撵四周,二十三骑黑甲虎贲卫面朝四周戒备,散发出一股独有的肃杀军气。

皇帝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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