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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武侠 > 大遂武夫 > 第103章 山上山下

清晨,雾气尚未散去,兰陀寺内的早课已经开始。

钟声,梵唱声传出,清脆悠扬。

站在山门外迎接李余年的,是一位身着白色僧袍,面容平和,身上没什么烟火气的老和尚,珀斯罗汉。

山下翻天覆地,山上依旧我行我素。

世俗王朝更迭无常,佛家却永远昌盛,见怪不怪罢了。

寺内滞留了一些原乌铎尔王朝贵族,见着李余年三人,眼神多有不善。

在普贤菩萨的讲坛下,三人见到了迦叶罗汉为首的兰陀寺“众神”。

宾度罗汉的眼神极为复杂,诺岠罗汉被活活咬死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那凶残的眼神,与眼前这个彬彬有礼的年轻人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塔林静谧幽深,清风中带着一股淡淡的檀香。

迦叶罗汉挥手,示意三人于蒲团上落坐。

李余年欣然坐下,麝月与布吉分站左右。压力实在太大,不敢落座。

迦叶罗汉说道:“如今天下已定,将军可有选定的新王,或是由将军代之?”

“没有新王,以后也不会有新王。”

“哦?何解?”

“十六个部族,每个部族会推举出一位长老,以后这边的事情由十六个长老商议决定。”

“哦?由谁来推举?”

“由部落内的所有人共同推举。”

迦叶罗汉的眉头微跳,若真如此,人数占多的平民将会有绝对的话语权。转念又一想,突然震惊!如果能推行下去的话,以后就没有贵族了。

“怎么?佛家不喜欢众生平等?”

迦叶罗汉起身,双手合十拜道:“将军真大智慧也!”

李余年笑道:“在下一介武夫,可没这个本事,是我身后这位长者提出来的。”

布吉双手合十,回道:“痴人疯想罢了,将军才是大魄力!”

“此时讲这些为时尚早,若无兰陀寺的帮助,此事万万不可行。”

迦叶罗汉问道:“将军不留下主持大局?”

李余年拜道:“我们终究只是过客,此来就是想将他们托付给兰陀寺。”

迦叶罗汉回拜道:“兰陀寺义不容辞。”

李余年送出的是一份顺水人情,也是一份毋庸置疑的大礼。重新洗过牌的国民结构0,只要教化得当,会有更强的凝聚力,兰陀寺自然是要接的。

“公是公,私是私。在下虐杀诺岠罗汉是事实,不知该怎么补救,请大师教我。”

李余年俯身再拜。

“将军不必自责,当日的情景老衲都看到了。将军身上若无机缘,眼下也已身死,一命还一命罢了。诺岠罗汉修持不够,无非再修一世。”

“大师大义!”

李余年顿时感觉心头一轻。

其实还有两件事没问,一件是华严经的事,一件是龙城的事。

华严经里藏着秘密,普济大师说不定能发现。

去龙城的两位金刚明显是要取什么东西的,佛陀舍利,还是什么别的东西。

但眼下显然不适合再问了,再问就不懂事了,只能留着自己以后慢慢查了。

眼下的结果,大家各取所需,已是极好的了。

第二日,兰陀寺派下宾度罗汉坐镇王舍城,城内的重建陆续地展开。

分别时,布吉跪在地上不肯起来,看着天空中的龙影消失在东方,老泪纵横,哭得像个小孩!

两日后,寇准,耿蔺押着百余车财物离开王舍城。耿胖子一路上手舞足蹈,直呼名利双收,太过瘾了!

寇准暗自赞叹,这胖子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

龙城外,麝月看着李余年离去的背影,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滑落,心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唉,真看不懂你们人类,为何不跟他走。”

麝月抬起手,看着王后留下的戒指,说道:“希望下次再见面时,我不再是他的累赘。”

“我不是累赘,倒是把我带走啊,唉!”

“怎么?跟着我还委屈你了?这么大的房子给你住,这么多人伺候你,爱戴你。下次打仗不带你去!”

“你这脾气,也怪不得人家不带你走。”

“你!”

盛温谢绝了洪祯长老的挽留,跟着李余年一起上了路,阿难寺还有未做完的功课。

两人,两骑,走在田间的小路上。

四周的风景清丽依旧,与出发时一般无二。

......

钦天监九层,沈问的书房内今日迎来一名稀客,宋相,宋彦青。

两位老人在天台落座,周宜刚好结束了今日的功课,便主动接下了煮茶的活计。

宋彦青看着楼外的风景感慨万千,说道:“有年头没来了,此处风景依旧独秀。”

沈问笑道:“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矫情,不做官就不进城了?”

“我倒是希望这辈子都不用进城,安心养老岂不快哉。”

“哈哈,倒也是,不过能者多劳,这些孩子还是要仰仗宋相。”

“北境的事情,国师打算什么时候说?”

“我已经跟黄老将军说过了,让他留着心。难得刚喘一口气,其他人就先不说了。”

周宜纳闷,这两位怎么神神秘秘的。

“也好,听说余年杀了一位罗汉,五品杀三品,国师怎么看?”

“不好说哟,这孩子的心思藏得深,有些事也不和我说。”

“呵呵,依我看国师还是稳当得很,不然早就亲自走一趟了。”

“幽州我都没去,那帮和尚至少明面上不是坏人,由得他去折腾呗。”

茶桌上一暗,一道身影挡住了夕阳,从空中缓缓地落下。

“国师这话说的,那和尚可真下死手啊,我这小命可算是交代过一条的。”

“余年哥!你回来了!”

周宜一下蹦了起来,一脸欣喜地上前,挽住了李余年的手臂。

“哟,财神爷可回来了!”

李余年作揖拜见,笑道:“我一个人先回来了,寇准和耿蔺押着车,估摸着三两日便能到了。”

“有多少车?”

“宋相这是掉钱眼儿里了,咱们这么缺钱吗?”

“那当然,幽州一战,国库亏空严重,你能搞到钱,这尚书令给你当都行。”

“岂敢!总共一百二十四车,多是些金银器皿什么的。”

“足够了,可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宋相,那裴三郎的事情?”

“无妨,裴元忠教子无方,我已经训斥他了。”

“是太后松口了吧?”

宋彦青叹了口气,这君臣之间隔着一个太后,始终无法坦诚相见。尴尬一笑,说道:“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

国师笑道:“余年,来,坐下好好说一下经过。”

于是,李余年将到达南瑄国之后的经历详细地说了一遍。

两位老人还算镇定,周宜听得目瞪口呆。

国师问道:“这么说,你被那罗汉击倒之后有另一个人接管了你的身体?”

“是。”

“可有怀疑的对象?”

“有。”

李余年摊开手掌,一团火焰燃起,然后慢慢变成了一只火鸟的样子。

“我身体里有一只小红鸾,有时候会变成这个模样。”

“红鸾,火凤本是一体。喜则光芒万丈,怒则赤地千里。火凤可浴火重生,有强大的恢复能力,倒是符合你的体质。”

“它从哪来?为何会在我的体内?”

“妖界或者叫仙界,至于为什么会在你体内,可能只有你的娘亲知道了。”

“从哪里可以去妖界?”

国师沉吟半晌,说道:“去看看也好,我来安排吧,需要找一下缺口。你体内有火凤的事情,切记不能再告诉其他人了。”

“是。对了,营州的无底大坑两位有什么看法?”

二人摇头,暂时还没有。

宋彦青回道:“不过,南海那个古城,古书上确有只言片语的记载。据传说还未沉入水中时,名叫南极城,距今已有三,四千年的时间,回头有查到更多再告诉你。”

“好,多谢宋相。”

说了许多话,天色都暗了下来。

李余年起身告辞,要赶在宵禁前先将周宜送回大明宫去。

二人照例走了穿过旧宫的近路,皇帝搬回大明宫后,这里便再度冷清了下来。日常走动的,只剩下一些当值的内官与巡逻的禁军。

周宜轻车熟路,脚步轻盈。

临近旧东宫的宜春殿时,忽然听见了一阵喧闹声。

周宜侧耳倾听,似乎有妇人的哭声传出,急忙跨过院门往里走去。

只见宜春殿的门口停着一顶轿子,两三个嬷嬷正按着一个嬷嬷,左右开弓地掌着嘴。

啪啪的声响不断,那跪在地上的嬷嬷嘴角带血,脸上的血印子通红!

糟了,是大娘娘院里的刘嬷嬷。

“住手!你们凭什么打人?”

周宜急忙上前,拦在那挨打嬷嬷的面前。

院内,大娘娘忍着怒气不敢发作,脸色铁青。

周泰皱着眉头,闭目养神。

“哟,玉真公主,闲事是否管得太宽了些?”

一个雍容华贵,妆容精致的中年美妇人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神情孤傲,眼神十分犀利。

虽交过几次手,这还是李余年第一次见到虞太后。

虞太后发觉背后的目光,扭头也看见了李余年。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虞太后眼中的凶光迸发,喝道:“本宫的事情也敢拿出来嚼舌头,这些下人怕是活腻了,给我接着打!”

周宜护住刘嬷嬷,说道:“太后娘娘手下留情,刘嬷嬷究竟做错了什么?”

“她挑唆我们母女之间的感情,直到今日才给我查出来,打死她都不过分。”

“澜姐姐的事情?刘嬷嬷,这到底怎么回事?”

“年前昌平公主来看望大娘娘,问起一件事,奴婢多嘴告诉了昌平公主。公主别拦着了,奴婢确实该死!”刘嬷嬷艰难地说道。

周宜仔细回忆,心里咯噔一下,糟了!年前确实跟周澜说过,小时候父皇最宠爱她,后来才变了心。没想到,她居然问到大娘娘的院里来了!

“太后娘娘,此事因我而起,与刘嬷嬷无关,请太后娘娘责罚!”

说罢,周宜便要跪下,却被一只手拉了起来。

“本不该多问,但是我与太后颇有交情,说不定可以讲讲情面。您说是吧?太后。”

“李余年,别以为仗着军功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后宫,你一个男人怎能随意走动?”

“太后多虑了,末将只是护送公主回大明宫,国师与宋相还在钦天监,可以为末将作证。”

“你少拿那两个老家伙吓唬本宫,无论如何,本宫还是太后!”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跑得面色绯红的周澜看到眼前的一幕,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急忙跪倒太后面前说道:“母后,都是孩儿的错!与他们无关,请母后放过他们。”

“周澜,你怎么替他们说话?”

周澜眼神躲闪,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好啊,你这个没骨气的!”

知女莫若母,虞太后看周澜的眼神就明白了。早就听说她和周宜的关系不同往日,今日算是验证了。

太后厉声喝道:“给本宫撕了这贱人的嘴!”

“叮铃!”一声!

一把黑色的短剑掉落在地上,剑身上血腥气浓重,杀意凛冽!

一看就是杀人无数的宝剑,冰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李余年忙不迭地俯下身子,捡起短剑笑道:“末将身为将军,带一把短剑在身上,一时没抓牢,掉到了地上,也是极为合理的事情。”

太后心惊!

她倒是不信李余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在后宫内击杀皇太后。但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谁又能保证这些莽夫会按常理行事,裴三郎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虞太后一把拉起周澜,喝道:“我们走!”

周澜回过头来,娇美的面容上,满是歉意。

看着她们离去,周宜松了一口气。扶起刘嬷嬷,说道:“没事了,嬷嬷千万别放在心上,凡事向前看。”

门内,大娘娘摆了摆手,示意周宜先行离去,马上就要宵禁了。

周宜拉着李余年,快步走向右银台门。因为自己多嘴,害了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

“太后到底做了什么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父皇起先宠爱澜姐姐。后来我出生了,太后怕我与澜姐姐争宠,就派人下毒,差点要了我的命。父皇震怒,可下毒之人投了井,死无对证。之后父皇就经常把我带在身边,不再带着澜姐姐。”

“这还不是大事?小命都差点没了!”

“唉,这种事搁在宫里真不叫什么大事,余年哥你可别多想。”

李余年叹了口气,生在帝王家,还真是不易。

来到右银台门,刚好赶上了宵禁的鼓点声响起,李余年与周宜挥手告别。

一个人影从门内跑来,正是周宜的贴身宫女秋霞。身后跟着一个慌慌张张的美妇人,容貌绝美,与周宜有几分相像。

“周宜,你没事吧,刚听说太后去旧东宫找茬去了,把你堵那了?”

“娘亲,没事了,太后发了脾气就回去了,余年哥送我回来的。”

李余年站在门外行礼拜见,与潇太妃刚好对视了一眼。

潇太妃温文尔雅,遥遥地点头,回了微微一笑。

李余年心头一颤,升起一股怪异的感觉!

这潇太妃貌似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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