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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武侠 > 大遂武夫 > 第94章 南瑄国

经过一夜的发酵,裴三郎被斩的消息在京城已经人尽皆知。

搁往常,这也算大案了,万年县,京兆府,金吾卫,大理寺各衙门早就为案子的归属问题抢作一团。

但这个案子同时牵扯到了新老两股势力,一边是武将军功派,一边是京城固有的文臣派。且赶在了大军班师在即的节骨眼上,是个毋庸置疑的烫手山芋。

结果整整一天,静悄悄的,没有一家衙门上门抓人。毕竟李余年亲自点名的是大理寺,平白无故的谁去抢这个锅!

清晨时分,义宁坊的大理寺迎来了两位“贵客”。

李余年轻车熟路,带着寇准来到了陈松据住过的那间牢房。

“就这吧!陈叔挑过的,准没错。空气流通,阳光好,属于是大理寺的上房。”

陈松据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说道:“余年啊,这还没开审就先住上牢房,不合适吧。”

“省得劳烦您亲自去拿我下狱,驳了彼此的面子。就这儿挺好的,我俩难得清静,住上几天只怕是会乐不思蜀喽!”

寇准笑容玩味,说道:“我可不喜欢清静,是你自己怂了吧。”

李余年笑得尴尬,以家里现在的气氛,属实有些不好呆。

昨晚那顿饭,在别人看来是热闹喜庆,落在李余年的眼里却是惊险无比。

锦团儿作为寇准的家姐,首先是贵客,又是昨日杨柳岸舍命相助的恩人,且与大嫂刘香韵有旧。重重关系加持下,加上本就讨喜的性格。一时间没收住,表现得亮眼了些,深受李家人的喜爱。

为此,李余年没少受窦迎雪的眼神挂落。

窦迎雪早在烟翠楼就认识锦团儿了,都是女人,私底下的那点弯弯绕,彼此都心知肚明。

原本也没太在意,逢场作戏罢了。

没想到她如今摇身一变,竟成了寇准的家姐,堂而皇之地与自己住到了同一个屋檐下。

上边压着个玉真公主就算了,毕竟人家是先来的,自己是取巧的。现在下边再多出个锦团儿算怎么回事,倒是没有轻看的意思,可这心里怎么也不得劲儿。

窦迎雪气得一晚上没理会李余年,直到后半夜才被这泼皮纠缠着顶开了玉门关。

等周宜赶到大理寺的时候,眼前的一幕就显得有些荒唐了。

大清早的,几人竟在牢房里摆开了宴席。

两张方桌拼在一起,上面摆着不知哪来的酒菜。

一人一边,刚好四人。

李余年,寇准,陈松据,堂堂三品大员大理寺卿卢直也赫然在列!

四人相谈甚欢,时不时地开怀大笑!

见着周宜,纷纷起身行礼。

“好啊!跑到这躲清静来了,还喝上酒了。”

周宜在李余年的身边坐下后,场面就更荒唐了。小小的牢房里,又多了一位大遂公主。

卢直问道:“公主,见到陛下了吗?”

“昨日算是见到了,刚好裴相也在御书房,所以只见个了礼,没说上话。卢大人今日不去上朝吗?”

卢直笑道:“这两尊大佛在这,卑职还上什么朝,全城都等着看大理寺的笑话呢!”

“难怪刚才进门时,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对了,听澜姐姐说,裴相在宣政殿外跪了两个时辰,皇兄才召见的他。”

卢直闻言,脸色微变。

陛下与裴元忠形影不离,这举动明显是在敲打裴元忠。

文帝一朝重文抑武,文官已把持朝政几十年。若不是国舅爷虞衡胡乱插上一脚,这朝堂之上还真没武将们说话的份。

如今边关大捷,以李余年,寇准为代表的武将带着军功回到京城,自然会对文官集团的利益产生冲击。

毕竟饼就这么大,等着分的人却多了不少。

皇帝若是端起架子,两不相帮。让两股势力斗上一斗,彼此消耗一下,确实也无可厚非。

陈松据问道:“要不要查一下裴三郎的幕后主使?”

李余年笑道:“不用了,吃力不讨好。此事犹如毒疮,到时候了总是要发出来的。不斩裴三郎,也会有刘四郎,张五郎跳出来。”

卢直说道:“还是李将军看的明白,等大军班师回朝,自然要斗法一番。听说,黄老将军也在回来的路上了。”

李余年端起酒杯说道:“不提这些了,他们斗他们的,咱们喝咱们的,刚才讲到哪了?”

“上古关,我先说我这边的!”

寇准站起身子,一手端着酒杯,一脚踩着板凳,讲得绘声绘色。

牢房里再次响起爽朗的笑声!

连续住了几日。

寇准后悔了,整日唉声叹气的。

放着春光无限的京城不去享受,竟跟着一个大老爷们一起住牢房,真是脑子被驴踢了!

李余年按部就班,白天接待客人,晚上入幻境修行。两不耽误,还真有些乐不思蜀的意思。

直到第七日,情况发生了变化。

没有任何征兆,李余年从牢房里消失了!

家里,钦天监,各处城门,到处找了一遍,都没有找到。

寇准觉得更冤了,合着,现在就自己一个人住牢房了。

......

李余年醒来时头疼欲裂,身子稍微一动,浑身的肌肉就传来一阵钻心的酸痛。那感觉就像头天打了一场大架,然后又喝醉了酒。

勉强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竟赤身裸体地躺在地上,鼻子里有一股烧焦的味道。还好胸前的玉佩,和手上的墨玉戒都还在。

周围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连带着模糊了时间。

一颗光球亮起,终于看清了周围的环境,是一个山洞。

脚下一片焦黑,一圈金属边框高出地面寸许,有些眼熟。退远几步看去,竟是一个术士传送阵,与南海古国的水下传送阵一模一样!

国师?

李余年蹲下身子,把焦黑的尘土划拉到一边,终于找到了一枚三角形的铜片。

半掌大小,半寸来厚。上面刻着一幅简易地图,一条路线连接着森林,山脉,城市。

边上有一行小字:“保住南瑄国王室,等待救援。”

传送阵,难道现在身处南瑄国?看来还真是国师干的。

山洞并不深,走了几十丈的距离便来到尽头。

隐约间,听见了鸟叫声,叽叽喳喳的,数量不少!

仔细搜寻一番,在墙上发现一个三角形的印迹。

试着将三角铜片靠了上去,还没等放上去,一扇石门就缓缓地打开了。

一群颜色鲜艳的鹦鹉受到惊吓,扑腾着翅膀飞下了山崖!

一股山风呼啸而来,带来一股清凉。

走出石门,发现身处一个悬崖峭壁的中央,门外能落脚的地方不足三尺。

头上是一扇绝壁,脚下是一望无际的森林。

背后的石门缓缓落下,山风戛然而止。

随之而来的是闷热,汗流浃背的那种热。

李余年穿上钦天监的白衣,身躯沿着绝壁缓缓上升。

孤峰一座,山势陡峭,犹如一把擎天巨剑。

山顶清凉,长着一层高原草皮,无树,平坦如台,不禁让人想起五台山。

四下望去,白色的雾气萦绕在树尖上,视线所及皆是一片翠绿!

沿着铜片上标识的路线,一路上连飞带走,走了整整两日才发现了人类生活的痕迹。

沿着山路往下,早早地就看见了一座寺庙。

庙门外立着两尊独角异兽,像狮子,背生双翅。

庙门涂着金漆,样式奇特,向两边敞开着,里面是一个院子。

与中原的寺院不同,目之所及,皆是大大小小的圆顶佛塔。

院中央是一座高达五丈的大佛塔,通体由红色与金色两种颜色组成。每级佛塔的塔檐上都装饰了波浪形的金饰,华丽多姿!塔顶葫芦型的圆锥体突兀而出,风格非常独特,有浓浓的异域风情。

整座佛塔在阳光的照耀下,金碧辉煌,熠熠生辉!

两座略矮的边塔紧靠在主塔的两旁,白底金顶,对称有致。

主塔,边塔的下方皆是一座方形的建筑,连成一座主体建筑,占地颇广。有钟声,唱经声传出,想必就是正殿了。

一群小沙弥聚集在殿外,虔诚地念着佛经。

一个溜号的小沙弥发现了李余年,嘴里呼喝着什么,连带着其余几人一起跑了过来。

他们身着绛红色的僧裙,半边肩膀裸露在僧裙外,样式与藏僧类似。身形,脸庞皆是清瘦,显得光头特别的大,双眼内清澈如水,满是童真。

李余年双手合十,与他们行礼。

尴尬的是,他们说的话根本听不懂,比划了半天也没说明白来意。

不多时,一个小沙弥拉着一个年轻僧人,从正殿里跑了回来。

“小僧盛温,是阿难寺的弟子。”

年轻僧人的口音有些怪,但起码听懂了。

终于有个能沟通的人了,李余年激动不已,连忙行礼说道:“在下李余年,来自中原,要去这个地方。”

李余年一边说,一边递上三角铜片。

盛温看着铜片上的图案大吃一惊,问道:“你是从圣山来的?”

“圣山?”

盛温指着图案中的出发地,说道:“这就是圣山。”

“哦?山上有什么东西吗,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啊。”

“圣山是最接近天的地方,很少有人能走到圣山,施主请跟我来。”

盛温领着李余年穿过院落西角的一片芭蕉林,来到一间矮佛塔前。

佛塔下方上圆,石拱门开得极低,需弯腰才能进去。

里面的空间不大,仅一丈见方。

正面供着一尊释迦摩尼立佛,四周的墙壁上钉着横板,上面摆满了大大小小的佛像。

样式与中原的佛像大抵相同,但细微处有些区别。似乎面相更加古朴生动一些,不似中原佛像那般千篇一律的宝相庄严。

一名老僧转过身来,七十余岁的年纪,身子瘦弱,犹如外面的小沙弥。脸上的褶皱很深,皮肤干扁没有水分,嘴唇青紫,看起来身体状况很差。

偏偏一双眼睛睿智明亮,眉眼之间仿佛有一股自然的祥和之气。

这和尚不简单!

李余年双手合十拜见,而后学着盛温,盘坐在地板上。

盛温躬身递上铜片,说道:“师父,他来自圣山,要去往龙城。”

老僧看了一眼铜片,露出了笑容,说道:“老衲已经辟谷三年,命不久矣。”

一口标准的中原官话。

李余年心惊,下意识地收敛起心思,低头再拜。刚才确实在想老僧这奇特的身体状态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会读心吧?

辟谷三年!高僧无疑!

“呵呵,老衲不会读心,相由心生,是施主的心不静。”

“失礼了,在下并无冒犯之意。”

“无妨,咱们说正事。我们阿难寺百年来有个规矩,寺中必须有一个人学中原话。上一代是我,这一代是盛温。”

“这是为何?”

“建寺的人叫阿难陀,也就是本寺的第一代住持,他坐化前曾留下一个预言。南瑄国将有一场自上而下的劫难,一个从圣山来的中原勇士将救龙城于水火。”

“我就是那个中原勇士?龙城就是南瑄国的国都?”

“正是,老衲已然无法给你做向导了,就由盛温带你去吧,这是他的功德。此去行程八百里,路途遥远,为防有变,盛温你去收拾行礼,即刻启程,务必将勇士送到龙城。”

“是!”

李余年一头雾水,这没头没脑的,刚好路过一间寺庙,刚好有人在这等着自己?

不过多一个向导也好,毕竟语言不通。

盛温领着李余年回到正殿,拿出一套本地人的服饰。说道:“施主换上这套衣服吧,不然走在路上太显眼了。”

“就在这换?”

“有什么问题吗?”

李余年抖开衣服,竟是一块灰色的棉方布,四四方方的,简单的格子花纹,四尺余宽。

“这是?”

一群小沙弥笑得乐不可支,上来七手八脚地帮李余年脱衣服。

一下脱了个精光,只留了个底裤。

一个小沙弥把那块方布围在李余年的腰上,然后在腰上打了一活结,于是方布变成了一条长及膝盖的长裙。

上身正常一些,是一件圆领的半臂短衫,也是棉质的,穿上后双臂裸露在外,清凉宜人!

由于不习惯赤脚,盛温给他找了一双草鞋。

穿戴整齐后,将李余年的头发放了下来,拿一根麻绳系在了脑后。

小沙弥们看着李余年哈哈大笑,纷纷冲着李余年竖起大拇指,看来厉害的手势是通用的。

盛温笑道:“他们说,你天生就是当南瑄国人的料子。”

“是因为我长得黑吧?”

“是的。”

确实,这全寺上下的,没有一个白净的。自己这身黑,在这儿似乎找到了归宿。

说归说,穿上这一身,确实凉爽许多,只是这裙子打起架来似乎不太方便。

收拾妥当,盛温背上行囊与寺里的僧人一一告别。

脸上有一些兴奋,眼中有光芒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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