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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古代言情 > 世子的逃妻 > 第132章 第 132 章

严恪停灵三日后下葬, 老宅子被他的学生们临时修葺,总算让来吊唁的人有踏脚之处。

皇上的桌案尽是请休沐的折本,一半朝臣要么是家中出大事, 要么称病,句句不提严恪, 却全都因为严恪。

用完早膳, 苏轻眉扯了扯陆迟的手, “我想让你再带我回督院街一趟。”

“漏了东西?我叫人帮你拿过来。”

“不是,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再去那儿看看。贺思远送叶蓁去码头,我独自在家呆着也无趣嘛。”

不知贺思远和叶蓁聊了什么, 总之蓁蓁与她道了别, 说仍想往北边走走,苏轻眉为了叶蓁的安全,心底里也希望她暂时离开这片地方, 是以没有劝阻。

男人不回应, 女子失了耐性, “……陆迟, 你到底带不带我去?”

苏轻眉软磨硬泡地磨着陆迟点头, 其实每次只要她多讲两句,他就不会反对。

两人坐马车回到督院街, 陆迟也好几天没来这,所幸一直留了下人扫洒,院子里保持的很干净,除了不断落下的银杏叶,枝杈快掉的光秃秃, 红绸显得艳色鲜明。

苏轻眉挽着陆迟走到树下, 枝头绸缎上面的字迹阴干太久, 沾了雨水也没变模糊。女子摘下一条,慢腾腾系在男人左手腕上,和他的檀珠缠绕在一块。

“陆迟,我听到你和长庚说,你明天就不去新宅子那边。”苏轻眉打了个结,“是不是……就在后天?”

“嗯。”

就知道如此,她不问他就不会说。

“别摘下来,我打了个你解不开的扣,等我回来帮你打开。”

陆迟瞥了眼看似复杂,实际很简单的八字结,“不摘,眉儿想锁住我,我当然是心甘情愿。”

苏轻眉笑了一下。

两人依偎在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聊过去零碎的回忆,到了黄昏开始下雨,过了会,苏轻眉才发现不是雨,是雪,京城十月竟下起了初雪。

“好美。”苏轻眉回忆道:“京城第一次那么早下雪吗。”

“你不在这儿的那一年,下雪也很早,我记得那天是十月二十五。”

“那时你在干什么,记得那样清楚。”

陆迟侧过头,笑道,“在想你。”她那时刚走,他去哪里都能看到她的影子。

苏轻眉眼底微热,她近日许是因为那个原因,情绪来的很快,丰富敏感,“陆迟,我想你背我,你没背过我呢。”

陆迟单膝跪地在她身前,“上来。”

苏轻眉张开手臂趴在他宽阔的背上,以手势指挥,扬唇道:“往右走,绕着廊柱外的内庭,我要和你淋雪!”

男人一句打消她的烂漫念头,“淋什么雪,不怕得风寒?”

“……你真没情趣!”

陆迟不理她,反手将她的兜帽推到头顶,然后背她走到檐外,小半个时辰地上结下薄薄一层,一踩就是一个浅浅脚印,承载他们的重量。

苏轻眉亲了亲男人的脖子,“陆迟,我本来想和你赖皮,然后直接呆在督院街等你回来。”对她而言,督院街这儿的宅子才是他们的家,有许多回忆,另一座新宅冷冰冰的,只是临时避难的住所。

“本来?想了想决定乖一点?”

“对的。有个小秘密。”苏轻眉凑在他耳边,紧张又兴奋地悄声道:“我,我有身孕了,所以不折腾了。”

她对此也很惊讶,癸水迟迟不至,她易容后偷偷和拂冬去隔壁街上找坐堂大夫把了脉,结果她真的有了。为了孩子,她不能再任性,必须保全好自己。

男人闻言瞬时僵站住,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他后来没故意避开和她的亲近,的确有无法抑制的私心,但也总侥幸的以为,不会那么快。

老天还真是爱与他玩笑。

“开心吗?”

陆迟背着她继续往前走,“开心,或许时机不——”可他真的很开心。

“时机真是太好了!”苏轻眉额头抵在他的后颈,手心捂住他的嘴,哼道:“你给我好好说话,不然宝宝听了不高兴,往后不认你。”

“敢。”陆迟又道:“想取什么名字?要不要现在想想。”

“不要,等你回来再说。”

苏轻眉褪下兜帽,让雪飘落在他们身上,紧紧搂住男人,“陆迟,我考考你我们江南的俗语,家有妻房,下一句是什么?”

陆迟低笑,“家有妻房,命不可丧。”

“当你答应我了啊。”

“嗯。”

……

十月雨绵持,除了前日下了场不大不小的雪,后来紧接着是不断的阴雨。

月末三十的夜晚,陆迟和陆修敬站在国公府门前,一切准备待续。

朔靖帝迟迟没有解释严恪,先太子的死,还有嘉柔长公主在宫里十多年的风闻,民间声怨沸腾,其实最重要的还是崔家这么多年欺压百姓太狠,反噬得厉害。在贺涿等有意推动下,民间兴起了许多由受害者家人组成的反对崔氏的群体,借用的同样是救长公主的冠冕堂皇的旗号。

最位高权重打头冲锋的要属五军营去年上任的劳都督,此人父亲为先帝的禁军护卫,先帝对他族中有恩,因此听闻长公主在宫里,他很快就以个人名义聚集起那些队伍。

自然这些是陆迟和贺涿让劳赣演的戏,京城越乱越好,他们将百姓全拖进这个计划,最后借民兵的名义杀了李希和崔太后,推太子李毓泽上位。

陆修敬长叹了口气,“琅儿,都到了这一步,若是成了,真的不想做皇帝?你老师最希望你能继承先帝大统。”

若是想当皇帝,举事时大概会用另一种说法,贺涿提过好几次,李希的身世是假的,皇位名不正言不顺,陆子琅收回理所当然。

“二叔,这么多年,我只想救母亲。”他对皇权不感兴趣,所谓血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他和乞丐出身的李希没有不同。

陆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道:“但若是将来,我女儿想当的话,我会满足她。”

陆修敬只当他说傻话,别说现在孩子都没有,真有了,女孩子难道愿意去做女帝不成。

……

文臣一半在严阁老的旧宅守灵,余下的则在崔氏那边,西华门内的侍卫提前替换成他们的人,约定子开宫门。

整个十月,民怨把宫里几位安在炙火上烤,他们并非感受不到风吹草动,崔太后天不亮唤来崔同甫和龚桓,还有朔靖帝共同商议,至少在面对先帝一脉时,他们必须摒除隔阂合作。

晨起外面微暗,乾清宫里灯火通明。

崔太后坐在宝座,模样尚算淡定,“李希,别以为哀家不知,后军都督是你提拔起来的,算上我大哥的中军掌中卫,完全可以压制陆修敬的镇南卫,京畿三大营中,哀家,你,还有陆子琅各有一营,那么你我联手也不成问题。”

崔同甫点头,“照探子回报,他们今晚子时攻城,殊不知我们早调重兵全埋伏在宫内,就等他们冲进来自投罗网。”

“皇城北还有兵部统管的上万禁卫军后备,陆子琅根本是以卵击石,哪来的自信开战。”

李希难得不争论,连话都说得很恭

顺,“太后说的对。”

崔同甫皱眉问道:“李希,你确定穆琒没有反心?”

“没有,他的一万兵士在我的眼线下上了船,若他当真想反,驻扎的城外距离京畿营二十里,我怎么会收不到风声。”李希笑道:“崔大人,我还是想再多当几年皇帝的。”

崔太后想想也对,她稳操胜券,还能借此时机将陆子琅彻底铲除,可为何她心静不下来,昨日午眠也是噩梦连连。

“怪你太信任陆修敬,居然让他蒙骗多年,否则,他们陆家哪来的声势。”

“太后教训的对,往后我一定更谨慎。”

崔太后对李希的一反常态理解并满意,平日里看他嚣张,真到了威胁帝位之时,他哪次不是把脸放在地上让她踩,大概也有原因是嘉柔长公主。

李希当年将长公主藏在宫中被她发现,她不信陆子琅死在江南,挟持嘉柔入冷宫进行牵制,看来没错。

崔太后接过宫女递来的茶,信口问道:“我听青鸾说,你这个月时常到宫里见嘉柔,有事么。”

李希掩下眼里压抑很久的戾色,语气淡淡,“我去折磨折磨她,可惜她眼睛瞎了之后,没那么好玩了。”

“呵,你也够痴情,到现在连……”

崔太后嘲笑的话没说完,和崔同甫一道出了殿门,李希让陈有财将人送出去,屏风后的贺涿随后走出,他比崔太后他们先到,在这坐了一晚,他们来时才临时避让进去。

“宫里现在藏满了崔家的重兵。”

“嗯,京畿营的卢将军会提前半个时辰进宫,斩草除根。陆修敬镇南卫去托住禁卫军,穆琒的那两万兵在城关外掩藏,由子琅和你家小子去接?”

贺涿浅笑,“嗯。”算一算,他们是真的胜券在握。

李希拉着贺涿坐在龙案下的台阶上,如同他们十三四岁时一般,“贺涿,你何时发现,我在暗中帮你们清除障碍。”

“相城世子遇刺,你太紧张了。”陆迟相城遇袭,崔家旁支年轻一辈后来虽没死,但也基本拖垮了身体。

李希出离的愤怒和报复,让贺涿联想起当年皇上发了一通火,莫名将他贬谪去徽州,他在那遇到了十几岁的陆迟,一切过于巧合就不再是巧合。

而且他们后来的每一步计划都太容易,仿佛有人尽力推着走,他忍住没问,直到此刻不影响大局,他进宫寻一个答案。

“你呢,为何相信我,就不怕我到了徽州发现陆子琅后倒戈崔家?”

李希往后靠,仰起头,“你信么,这是我活的第二辈子,我清楚你们每个人的立场和结局。”

贺涿没说信与不信,“你想改?”

李希不在意地笑,“改什么啊,我只是不想她死,其他人,死就死了呗。”

譬如平磐城事件,穆青羽死没关系,她前世就是那样死的,他要穆琒和崔家为敌,严恪死也没关系,反正他前世同样没活多久,还有好多人会死,但从头至尾,他只想保她一个。

“贺涿,是我把皇姐带进宫的,我以为我能拥有她。”他高估了自己,崔太后将她完全禁锢,派青鸾看住她。起初连他都很难见到,他无力将她从那个牢笼里救出来,她凭着恨他活下去。

他活该,却还有私心,总想拖再久一点,最终眼睁睁看着皇姐死在了她差一点就能出宫的当天。

所以他醒来回到八年前,接下来做的所有的一切,走的每一步,唯一目的是让皇姐活着出去,好在比前世提前了两年。

“她离开皇宫,就不会再见我,我在世上再无牵绊。”

贺涿听出他存了死志,沉声问

:“你不是还有小公主和太子?”

李希哂笑,“崔同甫送进来的妃子早有身孕,小公主我倒是挺喜欢,毕竟和我一样是被丢弃的乞儿,陆婉瑜想养就捡了。”

“……”

“很奇怪么,皇姐不要我,我也不要别人。”

贺涿无奈地扶额,低声,“李希,我最想知道,修淮到底是怎么死的,我查过不是崔家,但我不信你会派人在船上动手脚。”

李希转过头,认真回答:“你错了,真的是我。”

……

子时初,宫门大开,金銮殿前忽然亮起光亮。

源源不断的兵士从不起眼的角落涌出,他们身着精甲,数倍于敌人的兵力使他们成竹在胸,抱着拿军功的姿态,发现迎面走来的是盟军。

他们松了口气放下武器,可没高兴多久,本以为的‘自己人’下一刻径直向他们砍杀过来,打的措手不及,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后所有人厮杀在一起,顷刻响起的兵刃交接不止,哨兵手上的火把举起的火光冲天。

皇宫的花苑,瞭台,无数的角落,嘶叫来自四面八方,东宫封门,病弱的太子显然不是几队人马的目标,后宫女眷、太监、宫女们躲在经年荒弃的宫廷,盘算着只要听话,最后定能活下去。

天微亮,国公府门口,两个英姿勃发的青年坐在马背。

贺思远勒紧马绳,“国公爷带了镇南卫拖住龚桓和禁卫军?”

“嗯。”

“好吧。余下轮到我们了,陆迟。”贺思远的棕马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回过头,“我骗了叶蓁,我很喜欢她,就像你喜欢县主那样。”

陆迟挑眉,“为什么跟我说?”

“因为我此刻很想说,而这里就陆世子您一个大活人。”

贺思远哈哈地笑,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陆迟笑着摇头,继而夹紧马腹,跟上他往宫城的方向走,官道两边百姓们早已紧闭窗牖,靠皇宫越近越能听到铿锵的刀剑声。

提前在城内蛰伏的凉州军看到陆迟,立刻从两面跑出,整齐划一地跟在骑马的二人身后奔跑,铁甲兵的队伍不断拉长,密密麻麻的战士们体魄厚实,龇牙咧嘴,手上挥舞长枪。

西华门楠木城门碎裂在地,陆迟看到眼前的情景一惊,该和他对峙的京畿三千营此时却和掌中卫战作一团,仇人般互相战斗。

他远远看到贺涿立在乾清宫门口,脑海中闪过猜测,然现在不是理清头绪的时候,不管李希为什么要这样做,与他今日的目的无关。

贺思远瞠目结舌,指了指前方,“陆迟,我可是抱着必死的心,斩断情丝后来的,这,这看着我们完全占上风啊!哪来那么多人背叛皇帝?”

难怪他爹在他出门前,多看他一眼都没有。

陆迟抽出腰中剑,“别废话,速战速决。”

贺思远心下一松,往后侧身挥臂高喊:“兄弟们,我们冲,收拾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好嘞!”

话音一落,两边人马嚎叫着涌上前对撞,刹那刀戟挥舞,边关的硬水养出的壮汉们乌泱泱地冲锋加入混战,搅得天翻地覆。

凉州军果然以一敌三不在话下,敌五都是常态,陆迟一身银甲穿梭其间,他虽不是武将,但身法漂亮灵秀,击杀干脆,完全不突兀,倒是贺思远磕磕碰碰几次差点被砍伤,被陆迟拎到一旁。

眼看胜负已定,陆迟擦掉溅到脸上的血,提着剑走进了崔太后所在的翊坤宫,宫周围一早布下了重兵守护,因为没料到会有倒戈,被派去前面支援崔同甫。

“出去。”

宫女

们看着煞气逼人的陆世子,面面相觑,最终咬牙不顾崔太后的谩骂跑出正殿。

“太后。”

崔太后看向殿门,她没想到李希会为了长公主做到这个地步,往后退了一步,“陆世子,哀家和你没什么仇怨,是李希派人炸的钞关,至于长公主,也是李希不肯放过她,不如我们联手……”

陆迟甩掉剑尖上的血水,冷笑道:“李希我一定会杀,至于你,为了母亲和严恪,我也要替他们手刃。”

“严恪?哀家和他何来瓜葛?!”

“先太子是被你派人投进湖中。”陆迟从没见过他的亲舅舅,母亲曾说,他和舅舅长得很像,他忘不了母亲提起的眼神,充满了伤痛。

这件事,先帝死后出过人证,朝中人士心知肚明,崔太后没办法抵赖,“但严恪不过是先太子太傅,他——”

她说这些,是为了拖延时间,寄希望于有人来救她,实则崔同甫在外面自顾不暇。

陆迟没有给她继续问下去的机会,他站定她身前,如她这样的老妇人毫无抵挡能力,长剑利落地插进她的左胸……

……

外面搏杀激烈,李希很早就趁乱进了灵粹宫。

嘉柔能听到外面很吵,可她地处偏僻,再吵也吵不到她,似乎是李希又来了,她很心烦,一点都不想见他。

李希扶着她,两人靠墙坐着。

“皇姐,你猜猜外面在干什么。”

嘉柔不搭话,装傻嘀嘀咕咕,没有理他。

李希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刀,用布擦拭开了的刃,“琅儿为了救你打进皇宫,正在外面血战,我等会就会下令,要他的命。”

李希的话轻描淡写地飘来,女子听到整个人霎时楞了,“不,不要,别伤害琅儿,我不逃,李希你别伤害他!”

“啊,听到儿子要死,皇姐连傻都不装了吗。”

嘉柔摸索爬起跪在地上朝他的方向磕头,她不能失去琅儿,他是修淮和她的延续,是这世上修淮留下的最后痕迹。

李希拦住她,强制把她搂进怀里,他的话语极尽恶意,眼里却泛着柔光,将刀放在女子恰好能摸到的地方,“皇姐,你知道我恨极了陆修淮,我一定会杀了他的儿子,就像……”

“就像当初,我设计让陆修淮死的那样。”

嘉柔被他双手锢紧,纯白的眼珠瞪圆,张着口想叫却叫不出声,她一直存着侥幸,告诉自己是崔家派人杀的,不是她曾亲自照顾的弟弟。

她早就当李希是仇人,可当真听到,她居然还会觉得痛苦。

“李希,你怎么能,他,他也当你弟弟的啊。”

始终很平静的李希,突然厉声喊道:“可他抢走了你!明明是我先遇见你!”

嘉柔被他吓得一跳,手不经意触摸到一柄刀,李希似乎没发现,她下意识地收握在手里。

李希很快平静如常,他缓缓松开她,语气恢复调侃,“皇姐,你拿着刀作什么,难道要刺死我么?你不会的,皇姐根本下不了手。”

嘉柔脑子里一根弦绷得很紧,不断被男人刺激,她的确没杀过人,也不敢,但她的恨意和这么多年的残酷磋磨,让她有无数次盼望亲手杀了他,对,现在正是机会。

他身边有侍卫和高手,她若真刺下去,他也会轻而易举躲开她这个没用的瞎子。

她不可能成功杀掉他,这么一想,反而不怕了。

李希牵起她的手,引到了心口,“皇姐,刺这里,试试看。”

女子的手在发抖,往前探了几寸退后,来来回回,抱

着根本不可能的心情,一咬牙狠心推刺了下去,出乎意料,李希没有躲,她实实在在地刺到了。

李希立刻回握住她,在她清醒过来前,电光火石间狠狠将刀柄下压,从表面一下刺破他的心脏,极致撕裂的痛感将他碎成两半,他痛到喊不出声,差点咬断舌头。

心口源源不断的血流出,嘉柔的手上触摸到一阵黏腻,她该害怕的,可她早已变得麻木,除了琅儿能刺激到她。

“李希?”

李希头歪在她的肩,唇角扬起最真实的笑意,沙哑喘息道:“皇姐,你刺偏了,刺到我的手臂,让我靠一会儿吧。”

……

陆迟在乾清宫没找到李希,赶来灵粹宫,正好见到母亲坐在地上,手上沾了血,李希斜靠角落,心上插着一把刀。

“母亲。”

陆迟上前一把拥住她,嘉柔听到儿子的呼唤,浑浊的眼白里骤然闪烁出光芒,“琅儿,你没事吗?”

她摸地细致小心,确认是儿子的脸后缓过气来,牵起一丝笑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男人微微哽咽,“隔了这许多年,儿臣来接您出去。”

“乖。”

嘉柔紧紧捏着陆迟的手臂起身,语气里几不可闻地紧张,“李希他,他不和我说话,他是不是走了,他说要杀你。”

男人的尸体就被推倒在身边,她往前摸一摸就能知道他的生死,她没有,也可能是不想。

“嗯,他走了。”陆迟看了尸体一眼,温声安抚,“放心,他杀不了我。母亲,我们回家。”

“……好。”

嘉柔被搀扶走出,跨过殿门时回过头多‘望’了眼,踏出灵粹宫的那步,她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战栗,仰头望着天空,掺杂多年苦楚的眼泪无声地流出。

皇帝和崔太后已死,以压倒性的局势战胜只用了一天一夜,收拾残局前,陆迟扶着长公主走出宫城,路上遇到的兵士们纷纷让出通道。

嘉柔扶了扶鬓发,“对了琅儿,那位县主呢?她在京城吗?”

“在,她在京郊宅子里等我。”陆迟想到马上能见到苏轻眉,心里难耐语气激动,“我先送您回国公府。”

嘉柔摸了摸儿子的脸,浅笑着说:“母亲在这里又不会跑,她一定很担心你,快去和她报个平安。”

贺涿走来,朝他笑道:“嗯,世子去吧,有我在这。”

陆迟这才点了点头,本来要坐马车,想了想索性解开缰绳辔头,直接骑上去往京郊狂奔。

苏轻眉一晚没睡,长庚陪着她一起等,屋檐两边各点了只牛皮灯笼彻夜亮着,她坐在小凳上,由子时坐到天亮,再从天亮坐到黄昏。

赤红的夕阳镶在半空,绯云晚霞散发出的柔和光晕一圈圈地笼罩着大地,南边的地平线传来挞挞马蹄声。

苏轻眉脸上蓦地露出欣喜,走到官道上探出头,男人骑马快速驰骋靠近,身上依旧是沾了血的白甲,呼吸急促地从马上跳下来。

“我回来了。”他说。

苏轻眉有点想哭,腿软停在原地,有种不敢确认他是真是假的恍惚感,先检查了下他左手的红绸,“陆迟,你要是再晚点来,我就逃走不等你了。”

“你逃你的。”陆迟轻柔抱住她,下颚抵在她的头上,“我追回来就是,反正追惯了。”

苏轻眉感受熟悉的温热,确信不是做梦,心上的大石终于落了地,她用尽全力手环住他的腰,“陆迟,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

“再也不分开,我保证。”

“我一定好好珍惜和你在一起,不胡乱和

你闹脾气。”

“嗯。”

过了半柱香,马车上。

“你干嘛抱我一点都不紧啊。”

男人小心翼翼,“你有身孕,我怕你不舒服。”

“陆迟,我就知道在你心里,娃娃最重要,我的心情你就不用再理会了!”

“……没有没有,是我的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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