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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TXT > 古代言情 > 世子的逃妻 > 第120章 第 120 章

苏轻眉的商船上只乘了金玉, 聂五和几位随从,他们从京州码头出发到并州,有启明暗中吩咐漕运, 可谓畅通无阻。

不过, 金玉临时在途中停靠了趟岭南处的兴安灵渠,那儿山明水秀,瘴木丛生, 聂五眼见他放出了一条通讯用的小虫, 瑟瑟发抖。

随后码头的官道上来了一堆人马,为首的是一位年轻女子,她不断走近,聂五飞快躲回了船柱后, “金玉,那些都是你会用蛊的族人?”

“是啊,来的那位是螣娘, 你们的话来说, 就是养大我的姆妈。”

“姆妈?多大?”

“四十有余。”

“啊?看着也就双十年华。”聂五腹诽,果然是练邪物的,与众不同。

聂五很早就被派在苏轻眉身边暗中保护, 呆在将军府时日很长, 单方面对金玉穆青羽皆很熟悉, 他别的都不怕,就是怕小虫,金玉勉强算作熟人, 那位姆妈万一给他施蛊……

螣娘却仿佛看不到聂五, 上前捉住金玉的手, 焦急道:“家主, 您留信游玩,虺爹寻的都快急死了,总算回来,快跟我们回去。”

她牵着他张望一圈,叹息:“比我那条三花都瘦。”

金玉摇摇头,笑道:“腾娘,我来是特意与你告别,虺爹身体不好,我不敢与他说,怕气死他。”

“你也快气死我了!”螣娘摸他的脸,问道:“家主还要去哪?”

金玉弯了弯眼睛,负手昂头:“去还债,我欠了人一袋银子。”

“……”

螣娘对他十分无奈,金玉族向来是女子为首,但上一任的家主生下儿子不久力竭,无意中将圣物金蚕传承给了金玉。从此她们多了位不省心的男人家主,从小到大是三天小逃,五天大逃,这次竟是满满逃走一年。

蛊师不方便随意离开岭南,族里迟迟没找到金玉的消息,没想到他今日忽然冒出来。

“有件事我要叮嘱你。”金玉重握紧螣娘的手,低道:“大约三个月左右,会有位年轻的小将军送我回来,你们不能为难她,她要走就让她走。”

螣娘听着奇怪,不知哪里别扭,想再问之前金玉松开她的手,逃也似的的奔上了船板,一刀砍断纤绳,船飘游出去。

“螣娘,记得帮我与虺爹问好!”

金玉蹦跳着朝岸边挥手,聂五松了口气从柱后跑出来,“你就为了说这两句,写信不就行了。”

“我不亲自说,她会被扔进蛇窟。”

聂五听得喉咙发痒,艰难张口:“谁?……蛇窟?我不是怕蛇啊,就是听着怪瘆人的。”

金玉瞧他那傻样,笑嘻嘻贴上去,“你真是比正经的李焱好玩多了,知不知道陆世子让你随我来作甚,是要你替代穆青羽守城而死,你不怕死吗?”

“死怕什么,人谁不死啊。”聂五靠在柱上,失落道:“我经常犯错,大概只有死了,世子才会为我稍微难过一下,我觉得我来也不错。”

金玉垂眸,像是在问他,更像问自己,“如果,她不难过呢。”

“啊,那我也看不到啦,想点自己高兴的吧。”

金玉点点头,轻笑:“你虽然笨,说得还挺有道理。”

“……”

“聂五,你不是常偷看穆少将军练剑,我要学她那套剑法,你教教我。”

“谁偷看他,我是为保护县主不得不留在暗处,以我的剑法,穆青羽不是我的敌手!”聂五一通解释完,侧过头语气嫌弃,“你天天盯着他,都没学会吗?”

“我盯她又不是为看剑,废话少说,快

教我,不然我放虫咬你啊!”

“行,行,你住手!”

……

十日后,金玉下了并州码头,早有人等着接应,是布政使司冯真亲自便衣前来。

他看到金玉对照下手中画卷,三步并做两步走,“金玉公子,下官早一步得到世子飞鸽传信,粮草在驿站已备好,等您前去检阅。”

“不过平磐已被包围,固州援军未到,您要怎么将粮送进城?”

每一座城池在被攻城时都是呈四合形式,敌方为的就是防止运粮,除了等支援打出一条通道,不然根本没办法将粮送入。

金玉没有解答,边走边道:“冯大人,世子说之后的圣旨你接下就好,帮我再备十根竹木。”

“是。”

驿站里,金玉合上门,看着一车车开着箱的粟米,走向左边那堆稍少的,他的指甲如刃,翻覆间撕下片片竹篾,脱掉上衫可见他的肌肤白的透明,肩膀有一处移动的凸起,男子两指压下逼到掌心,用竹尖刺破小口放出血滴在篾片,奇怪的是,血很快隐入不见……

聂五等在外头,发现金玉出来时不见惯常的玩笑神情,唇色苍白,跑上去关心:“你怎么啦?”

“我没事,即刻启程。”

金玉避开人群对聂五喘道:“世子吩咐,一共两处粮草,你继续走水路将一半送往平磐,我走旱路,到后城关你若看到北狄骑兵按兵不动,只管等,将会有大部离开。”

聂五想问为何一定会有大部离开,可他不会质疑世子的命令,“哦,那你何时到?”

“我尽量赶上你。”

……

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早朝,乾清宫内闹得不可开交。

两旬前,户部力排众议送军粮,并州粮窖最近,朔靖帝思虑再三,和陆迟私谈后同意下旨,没想到不久传来消息,粮草尽数被狄奴截走。

臣工站列,左文右武。

兵部尚书龚桓步行出列,奏道:“陛下,臣早言开春北方冬雪未化,戎狄十万最缺粮草,会在必经之路设下埋伏,援军不到,户部所言运粮无异于羊入虎口,现在果真被掳劫,呵呵,户部尚书一职空缺,是不是该陆侍郎担责。”

户部给事中樊承忍不住回击,“龚尚书,下官也想问,并州的粮车都能到,固州援军为何还未至?”

龚桓撇过头,“行军路上,哪有你想得简单。”

“一个月仍停在固崇,下官不知启程是有多难,或是谁在故意拖延。”

龚桓脸色顿沉下来,他身后的兵部侍郎走上前,朝上拱拜,“当着陛下的面,你小小给事中也敢血口喷人,污蔑我们堂堂二品大员?!”

“好了,够了。”

宝座上的朔靖帝制止他们这般吵闹下去,望向沉默的陆迟,“陆侍郎,你把朕与你当日的决策,与他们解释解释。”

“是。”

陆迟执笏站出,缓道:“龚尚书说得对,戎狄骑兵最缺粮草。”

“众所周知,平磐早已四面围谷,援军若来,南城关下路呈夹击之势,因此狄戎安排守卫最少,所以我们以并州运粮为诱饵,狄军必派离并州最近的兵队南行截粮,随后再让冀州一支轻骑小队于城门口突袭余下寡部,暂时打开破口。”

“在其时,并州出发的运粮一分为二,被截的是四成,六成另走水路,和冀州军同时到达。”

大家这下明白,原来是声东击西,有后招的。

龚桓顿了顿,反问:“那岂不是白白送给他们四成粮?”

樊承又忍不住

了:“龚尚书,这次攻城来的是长狄的鲜虞将军,你很清楚他素以谨慎出名,没有四成,骗不了他们的大部,若用假粮,也拖不了他们的回程,眼下至少有六成能进入平磐,你还待怎样?”

“穆青羽没有上塘报,也就是城中不一定缺粮,我要问问陆侍郎,为何你非得要送。”

督察院御史贺涿随即出列,淡声开口,“我也有事想问龚尚书,按你先前所言,固州援兵在固崇停留是因桃花汛期引发的山洪,我手里有份昨晚投递上来的密告,援兵早在汛期前撤离固崇,那四万军到底在何处。”

朔靖帝嘴角微扯,看了贺涿一眼。

龚桓这时一慌,心道不可能,他明明故意没撤走,为的就是被合理困住,“贺御史,拿一份匿名密告,兴师问罪未免过于心急。”

“哦?谁说是匿名。”

崔同甫和龚桓因为儿子一事早就闹翻,这时却禀象笏出列,“贺御史,话还是说清楚些,既然不是匿名,举报者何人,让他出来对质,莫污了你我同僚的清名。”

不等贺涿回答,旁边的副都御史武睢捻着胡子紧随其后,“陛下,容平粮仓被烧一事,臣同样收到密报,说纵火和薛元纬副将有关。”

朝廷上顿时乱成一团,层出不穷的议论,间或有武将站在文臣那边,毕竟穆青羽是穆大将军的儿子,且是为了守城,户部运粮不管如何安排对武人而言初心存有道义,而经武睢提起,大家想起从容平开始,一切发生的非常蹊跷。

明显有内贼。

太监一声通禀打破了无尽的喧闹,“皇上,平磐有急报。”

两边瞬间寂静。

“呈上来。”

李希看完,让陈公公传给息,无非是穆青羽拒绝了援粮,也让他确定,穆青羽没有退路,她应当是和皇帝达成了某种协议。

按照方才龚桓的反应,那四万的固州援兵,绝对在李希手里。

……

入夜,天黑无月,平磐主城楼上空硝烟弥漫。

城墙上的□□手,滚油手等等暂时停歇,他们六个时辰换一班,和城外进行拉锯已过了整个月,双方有了默契在连续五日作战后会有段鸣金收兵,比如现在,大家都慢下来,待整修后再各自攻守。

箭楼上的穆青羽听到部下禀告,匆匆赶往南边城楼往下看,北狄原本置在此处的兵力大减,冀州来了一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轻骑,突袭后杀出了一条路,粮车一辆接着一辆摆在外面。

穆青羽急匆赶下,冀州军的千夫长焦涞进门忙道:“穆少将军,卑职奉命,护送粮草并与你一同守城。”

时间紧迫,要赶在北狄军回头前将粮草运进平磐。

“是陆世子让你来的?你带上这些粮草,速度往西边蔼谷走,穆大将军在那儿,他会需要。”

焦涞愣住,“少将军,你什么意思?我们辛辛苦苦就是为了城中兄弟送粮啊!”

穆青羽没空与他解释,拿出一枚皇帝亲令,焦涞见印连忙下跪,只听少将军道:“城中有粮,破城前不会有援军来,你的粮草给我无用,这是陛下的决议,你按我说的赶紧走,别叫狄人发现。”

“……是!”

穆青羽的亲随之一石头回头看了看一头雾水的焦涞,等他走远了才禀告:“少将军,一到三队在城前段埋的火药已完毕,四队在埋中段,五队在城门筑地窖,剩余百姓都会迁过去。”

“我们的粮草还能吃多久。”

“十五日,我们已放出风去,对方应该听到了,正召集西边的额外一万军,估计想强攻。”

“好,撑满二十日。”

穆青羽站在城楼垛口,看向外面密密麻麻的外族骑兵,当日,她在京城收到三叔的信,立即进宫去找了皇上。

朔靖帝也有密报给她看,大意为,崔家惊醒这几年在京城逐渐失势,想让薛元纬得到边关大将军的位置,可惜穆琒在军中威望颇高,他们周旋几次都没结果。

恰逢戎狄联合来犯,崔太后想到了一招毒计,让穆琒守城再摧毁粮仓,放出风让狄戎知晓,届时戎狄必趁机合大军之力强攻,而他们则卡住十万援兵等穆琒战死再去救城,轻而易举收割他的战果,除了薛元纬,还能再“造”出个将军。

穆青羽想过很多对策,可按照皇帝所说,固州和并州的援兵都在崔家手里,没有外援,凉州和戎狄的兵力,是五万和十五万的差距,怎么想都无法扯平,于是她和皇上商议出了唯一的办法。

她一开始做的打算就不是守城,而是将整座城池的地面埋下火器,用药线联结布下雷网。

当敌军以为破城,涌进数万后,她的部下会关城门拉线引炸,所有火器设点距离城墙三丈以外保护墙体,如此以退为进,配合皇上安排的幽州绕路而来的六万援军,还有穆琒的四万,夹击对付重伤的外族兵马,几乎稳操胜券。

她要引君入瓮,同归于尽。

唯一的难点在于北狄的鲜虞将军为人小心谨慎,如何能让他确认城当真被他们冲破,毫不犹豫地进这个瓮。

所以穆青羽提前将容平粮草运空,依崔家计划火烧,果然北狄士气大涨,七万军日夜在城外叫嚣,而她表现急躁,好几次差点开城门迎战,营造出年轻好斗的脾性。

而最后一步,就是当粮草用尽,她求险‘不得不’带一队轻骑突出围城,最后‘技不如人’死于对方马下,那位鲜虞将军再多疑,也必然受不住胜利的诱惑,割下她的头颅带兵乘势冲进城内。

穆青羽离开督院街和苏轻眉说那番话时,已有了必死的决心,她庆幸还有表妹,能替她照顾爹娘和祖母。

人固有一死,眼下是覆灭狄戎的大好机会,若能做成此事,她也算不负爹曾对她的期望,眉眉也不会再遭受暗地里的议论。

穆青羽边沉思,边关注抓到两个奸细,他们说见了你才开口!”

“什么?在哪?”这种时候,哪来的奸细。

穆青羽跟小兵走过去,一眼看到聂五,和体虚面白,倒在聂五怀里的金玉,立时头疼,二人手上都困有绳索,当然聂五一看到他,就兀自将绳索挣脱。

“你们怎么在这!”

穆青羽问完也猜得到,是陆迟将他们派过来,金玉可怜兮兮地将手凑过去,她无奈替他解开,然后带着他们走近城门后一间简易房屋,这里是她平日休息,和部下商议的地方。

金玉理直气壮,“聂五,你在外面等。”

“为什么?”

“世子说的!”

聂五听了乖乖站着不动了,“哦。”

一进门,金玉扔下包袱,高瘦的身躯就差挂在穆青羽身上,虚弱断断续续的,还要话多,“少将军,我辛辛苦苦,帮你声东击西,抢来的粮食,你为何不要?”

穆青羽抓住他的手腕将他剥开,扔到椅子上,“陆世子的好意我心领了,为时太晚,我做了决定就不留退路。”

“……”

“不对,陆世子为何让你来?”穆青羽不悦道:“你别告诉我,是陆世子让你用蛊。我堂堂正正,绝对不会允许行那等邪术。”

“当然没有,你不信我,也该信陆世子吧。”

金玉才不会告诉她,他确实在被截的粮

草里下了竹篾蛊,按照陆迟的要求,他只让东胡部族中蛊,蛊师的精力有限,他种了百余人,现在别说施蛊,说话都没力气。

本该如此,厌胜之术倘若不设极限,就不必靠士兵上阵打仗了。

穆青羽为人正直,很厌恶那类邪术,听到金玉说没用,才勉强松开眉头,“哎,表妹怎么样?是不是很难过。”

“是啊,不然陆世子怎让我和聂五过来救你。”

“看来,他的确很疼爱眉眉,那就好了。”穆青羽笑笑,又问:“你说聂五来救我?怎么救?”

金玉一副告密的模样,捂嘴在穆青羽耳边胡诌,“陆世子知道你要做什么,聂五会剑法,他想让聂五假扮你诱敌,死在他们马下。”

穆青羽闻言看向窗上男人影子,冷声,“眉眉说的没错,陆子琅他真的是疯子!不可能,我不会同意!”

“我明白,我才把这消息偷偷告诉你。”

“那你呢,你累累弱弱,在这做什么。”

金玉坐上床,东摸摸西摸摸,“我来玩的,你放心我惜命的很,你一开打,我马上和城里百姓一并躲到城门底下的地窖。”

穆青羽没见过那么缠人的男子,城墙外响起鸣金声,她没空再与他废话,转身径直往城楼上指挥。

“别乱跑。”

“我在这里等你!”

耳边是锣声战鼓,金玉躺在穆青羽的枕头上,合上眼自顾道:“陆世子,你的方法或许有用,但我有私心,不妨试试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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