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轻眉从西厢跑出来, 脑海里都是嗡嗡声,怎么最后能吵成这个样子。
换作很久以前,她哪里敢说那些带刺的话, 陆迟的身份摆在那,她素来是小心翼翼逐字斟酌, 最近她真的挺奇怪的……
苏轻眉闷闷地搭上院门,轻轻一推便推开了。
根本没上锁呢。
他刚刚又是在骗她,那他说替她招赘婿也是随口的吧?
他也不想想,她算是偷跑出家门, 没独立成女户,如何招啊。
苏轻眉回家后的晚上睡得不好, 第二日清晨想补上回笼觉,外面却叽叽喳喳地闹开了锅。
她呵欠起来洗漱, 绿桃慌慌张张跑来禀告:“小姐, 外面都是媒婆,说您要招赘婿!”
“……”
苏轻眉瞬时清醒, 陆迟他,他真的是!
她不知该骂什么好了。
直到有人走近喝斥, 外面嘈杂方暂且清净, 是长庚的在说:“你们走错地方,往东到最大的宅子门口记名, 我们公子要亲自替他妹妹相看,你们领完银子就去准备。”
苏轻眉不住腹诽,陆迟要掩饰他是世子,凭什么说是她哥哥呀。
还有走错, 他明明故意给错址处, 就为了吵醒她的。
待无干人等散开, 长庚在门口道:“苏小姐,世子说毕竟是给您挑选,小姐也得过去查阅,媒婆们筹备完在午后,世子希望届时看到您。”
苏轻眉心中一团乱麻。
她转过身,抬眸看了看李焱,李焱被她看得心里一惊,慌张道:“小姐,我、我可不能做赘婿!”
此事非同小可,世子不得打死他。
苏轻眉:“……”
“我是想让你站路口,我要去补个眠觉,再来人你都给我赶到隔壁陆迟那去!”
……
午后,苏轻眉休息完精神尚可。
她当即换了身出门的春衫衣裙,进到陆宅,入目首院堂屋前已搬开了花草,空出一大块场地。
门厅内,男人正好整以暇坐主位喝茶,看到她进门,掀眸道:“来了。”
苏轻眉今日不想与他吵,“嗯。”
她走近他。
然后轻声嘀咕:“你……还真的替我招啊。”
她一整句话,是带着刚睡醒鼻音的呢喃,听的陆迟心口发颤,他差点维持不住周身寒气,想将她扯近一点,再近一点,揉进体内才好,免得她的满腹心思都是逃。
陆迟压下被轻易撩动的情绪,语气淡淡道:“不是苏姑娘想招吗。”
苏轻眉并不想招婿,可她现在否认就是示弱,她本就在气从前的事,眼下一时半刻服不了软。
“哦,那就招吧。”
陆迟也不接话,比起昨日,两人都有些过分的沉默。
半个时辰后,院里丫鬟上前点燃盏烛灯,退出时将厅门由外合上,苏轻眉正疑惑,接着看到那人在门牖上戳出个能望到外面的洞洞眼。
苏轻眉转过头,“世子,你让我从洞里相看媒婆带来的人?”
“嗯。”
不然呢,难道他会让一堆乱七八糟的男人把目光直勾勾放在她的身上?
苏轻眉倒是不大介意这个,“能不能把洞眼弄大一点,这样看得好累。”
陆迟被她气笑了,“你还想看的多仔细。”
“……”她只是新奇,招赘婿是哪样的。
苏轻眉正想辩解,就见男人长指敲桌,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她乖乖闭上了嘴。
不多时,庭院里媒婆们依次排开,将手里登册的适龄男子们带在身后,虽说时间紧促,但想做有钱人家姑爷的可多的是。
媒婆晌午前看到连下人都长得那么周正,便做主对外说主家招婿的妹妹是天仙下凡,为了赚酬金,片汤话她们最厉害,一下子说动了一大堆男的上门。
苏轻眉眨了一只眼,脸贴近窗上,好奇地往外观望。
媒婆们就站在台阶上,愿意入赘的男子排着队直到门口竟是望不到头,形形色色,高矮胖瘦,倒也有几个清秀能看的……
苏轻眉刚“哇”了一声,颈后领褖就被男人的食指勾住向后一扯。
女子被打断,蹙眉,“怎么啦?”
陆迟弯腰,下颚轻抵在她的左肩,“我出的钱,我先看。”
“……”真是理直气壮的理由。
苏轻眉就这样被他由后面虚抱着,说是抱,他没碰到她,但他就倾身站在她身后,左右两臂撑着门,将她围困在里面。
她稍动一动,向后会贴到男人胸膛,往前,又怕她的胸脯会碰到他撑开的手背……
她局促的一动不动。
院里,媒人喊了第一声,“第一位,南信县陈公子!他年方二二,识字懂礼,上无高堂,后无幼弟,身家五代清白。”
苏轻眉认真听完外面的。
屋内,男人悦耳的声音紧贴着她,“勉强认字,家底薄弱,是个鳏夫,还有个一岁奶娃。”
“你怎么知道?”
“按着名册查过。”
“啊,全都查过了吗?”
陆迟顿了顿,埋在她颈间轻笑,“我认真说的你不放心上,瞎说的,你倒是容易信。”
苏轻眉气愤不已,“……我要自己看!”
然而因为里面没动静,媒婆已自发喊到下一位,男人先把脸凑到洞眼,女子不得不偏让开,不然就会脸靠着脸碰上。
“刘公子,年二十,未婚娶,长相俊俏,家中有良田三亩……”
苏轻眉细听,听到了长相俊俏这四个字,这个她必得看!
没想到陆迟这次不拦她。
她眯起眼,凑在窗洞上,然那位陈公子哪当的了俊俏二字啊。
骨架宽大深邃却不好看,衣裳虽干净,但一双鞋履黑漆漆的,显然那人连爱干净都是装的。
陆迟将她的嫌弃收于眼底,薄唇有意无意地擦过她的侧脸,轻声道:“苏姑娘,不喜欢吧。”
苏轻眉十分专心,没留意男人的小动作。
她在心底呐喊,当然不喜欢,她哪有那么不挑剔!
苏轻眉本来想着万一遇到不错的,也不能说人家好,免的陆迟动手,怎知他们连她的车夫都完全比不上啊。
她不信邪,“再看看嘛。”
“好。”
第三位是京城的一位秀才,各方面倒是都不错。就是穷,赘婿穷一点也没甚,问题在于他秀气羸弱,和女子差不多,好似经风就能吹倒。
“也不喜欢?”陆迟想了想表示赞同,“这个确实不行,一看就是做不了体力活。”
苏轻眉红着脸剜了他一眼。
哎,这些都不用她为了他们的性命着想故意说不喜,而是真的看不上……原来招婿招的就这种啊,有的还成过亲,她才不要呢。
她身边明晃晃杵着一位俊美男子,再看别人觉得寡淡是正常,可她真的以为遍地都有和李焱差不多的呢。
苏轻眉泄气了,“陆世子,你杀不到人,我招不到满意的。”
即便她真招婿,也不会为了和陆迟较劲,随意去寻个看不上的。
陆迟垂眸,发现女子眉头紧锁,不禁好笑道:“嗯,真可惜。”
他又不是杀人有瘾,不过是想让她明白,此路不通,往后别白费力气。
他习惯将不满意的事扼杀在最初,既然她透露了这个想法,他不做,她往后自己也会尝试,不如他帮她彻底断了念想。
外面还在报,屋内已没人有兴趣听。
“苏姑娘,什么样你算满意。”
苏轻眉忽略忽然靠近的温热,细白的手指尖戳弄门上的镂刻菱纹,念道:“长得好,对我好,身家清白,没有通房,听我话的。”
陆迟真希望她的指尖戳在他身上,看着看着,喉咙逐渐发紧,“那,我哪里不符合?”
苏轻眉不搭理他,仍在戳,男人实在忍不住伸手握住她,喑哑道:“怎么这么不安分。”
苏轻眉睫毛颤颤,小口嘟哝:“你才不安分。”
她说完,感觉到臂上一束缚,回过神,她已被他从背后搂住,两人调转朝向,陆迟靠在门上,她靠在他怀里。
透光的洞被男人遮挡,烛灯也被一阵怪风熄灭,厅内猛的陷入一阵黑暗。
门外的媒婆喋喋不休,队伍冗长,隔着一道门,无人知晓,里面黏|腻的暧|昧像是沾了晨露,悄无声息地在生根发芽。
陆迟只要能切实触摸到她,他的心情就能瞬间被安抚。
他缓缓收紧臂弯,下颚抵着女子,来回地摩挲,“苏轻眉,在兖州,我好想你。”
他喝了她负气扔回来的玳玳花茶,自身清冷干净的气息中,夹杂了一丝沁人的酸甜。
和苏轻眉的心情一样。
她闷声:“想我作什么。”
陆迟低头用鼻尖,往下蹭她的脸颊,语带歧义地笑道:“想和你做很多事。”
他是男人,确定绝无隐疾,血气方刚的男人,在外面对别的女子动不了欲,是因为他的欲全沉在她身上,每到深夜旎梦清醒,他都会被她折磨的大汗淋漓。
苏轻眉在幽幽暗暗里,被他紧抱着,一点都不害怕,她甚至喜欢他身上的冷香味道。
她没想挣扎,当然,也挣扎不脱。
陆迟轻轻攀咬上她的耳朵,舌尖舔了一下,呵气说:“他们都去青楼,我没去。”
“我很清白。”
苏轻眉纤背绷紧,耳根酥麻,她受不了他这样,太惑人,太惑她,“……你,你别再说了。”
陆迟却不停,进一步衔住她的白嫩耳珠,“你说要招婿,我也替你招了,我是不是很听话,嗯?”
“还想我怎么对你好,你说。”
苏轻眉耳尖红的仿若滴血,咬着唇瓣,声如蚊蝇,“够,够了,你先放开……”
男人感觉到她羞地几乎要无所适从,微微松手,仍旧圈着她,循循善诱,“那你坦白一点,你说的绝不嫁我,只为气我,对不对。”
他昨日不是听不懂,而是在她这里,一丝一毫的怀疑,他都能想出无限可能,那滋味过于磨人,让他夜不能寐。
他要她肯定的答案。
苏轻眉如今和他相反,软的一塌糊涂,嘴也再硬不起来了,“嗯……”
“我就是……气你的。”
陆迟真是受不得她这一点,惯会拿捏赌气的尺度,温顺起来简直快溺死他。
他按着她的腰,板正她面朝自己。
男人搂住她,接下来俯首采撷的意味很明显,苏轻眉却在此时下意识撇
过头,纠结道:“陆迟,你,你还有没有话要说啊。”
陆迟呼吸不稳,强停住,嗓音透哑,“说什么?”
他什么都不想说,只想做啊。
苏轻眉心里却很难受,他到底想怎样呢。
话讲的不清不楚,好像都说了,也好像没说全,一心一意只记挂着轻薄她。
这根本不算喜欢啊。
她在书里看过,真正的心悦就该是花前月下,温情脉脉,哪如他这样,除了欺骗,就是欲|望。
可惜苏轻眉不明白,男人装的再好,花前月下,心里想的是房里的红烛帐暖,温情脉脉,也终归是为了榻上的被翻红浪。
男人的欲念一上来,没一个不是蠢的。
陆迟这一刻真的很难生出别的心思,他欺着她,她难得柔顺的任他取夺,他哪能想到别的。
苏轻眉看着愈发欺近的男人俊颜,抬手遮住自己的半张脸,她的话捂在掌心,含含糊糊,“陆迟,话不说清,休想欺负我。”
陆迟吻不到她,不上不下,卡的很难受,他到底还有什么话没说清。
哦,对。
陆迟耐着性子哄她,却也是真心,“我没把你当外室。”
苏轻眉闻言蹙眉,可他做出的举动分明就是。
她兀自纠结,反正他时下对她轻佻,她很不喜欢。
苏轻眉定住心神,单手抵住他的胸膛推开他,护紧自己的唇,坚定不移,“你那么会骗人,我不信你了。”
“陆迟,不许再碰我!”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