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样？”
还是风舞打破了沉默。
她见到莫缺半边白骨，半边人身，眼中满是不忍之色。
战到这一步，莫缺付出的代价太大，常人有谁能够承受？
莫缺摇头，没有看她一眼，眼中只有宁尘一人。
“想不到，我舍弃仙骨，竟还是杀不了你！”宁尘突然一笑，似无奈，似不甘，道：“但此刻，你亦无法再战，我虽未能胜你，但你也胜不了我！”
此刻的莫缺，反而平静了下去，道：“天衍圣宫何在？”
宁尘一愣，脸上露出几分讥讽，“我告诉了你，又能如何？当年，你未能保住六域苍生，今日，你连我都胜不了，纵然知道天衍圣宫所在，你又能如何？”
莫缺眼中依然冰冷平静，再次说道：“天衍圣宫何在？”
“你可知，天衍圣宫是什么样的存在？”
宁尘不答，反问道：“他们可以赐我天则，宫中少尊玉无尘一人，便胜过你当年巅峰之境，不管是你还是我，在天衍圣宫面前，都是真正的蝼蚁！”
莫缺依然无动于衷，第三次道：“天衍圣宫何在？”
原本平静的宁尘突然如受刺激，怒吼道：“一百年了，当年的人死都死了，你寻到天衍圣宫，又能如何？难道还要为他们清算吗？就算给你灭了天衍圣宫，那些人难道能活过来吗？”
莫缺依然冰冷，再次重复：“天衍圣宫何在？”
宁尘再次愣住，万千怒火，莫名消失一空。
因为他看到，莫缺身上的生死之力，突然打破了平衡。
他半边半骨，半边人身，但此刻，那仅剩的半边人身，也开始慢慢化为白骨。
莫缺这具身体，正被死亡之力慢慢吞噬，半边白骨正在慢慢扩大。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定局？”宁尘愣住。
他已看出，莫缺沾染禁忌之力，生死之法，此刻生死平衡被打破，他已不久于人世，很快就会被死亡之力彻底吞没。
到时，莫缺再也不可能逆转生死，因为他便是死于生死之力。
“禁忌之力，不可触碰！”宁尘道：“你连续沾染这种力量，终究是自掘坟墓！”
古往今来，多少盖世强者，都不敢沾染此道。
莫缺借助生死之力，虽和宁尘战到了现在，但最终也将付出代价，被死亡之力吞噬。
只是宁尘想不明白，同样是莫缺战死的定数，为何最后莫缺的死法，却与他所预见的未来不同。
是莫缺真的破去了部分定数，还是说他看到的未来有误？
“即将身死，你却仍想着寻到天衍圣宫，为当年的人清算？”纵是宁尘都不禁心生动容。
哪怕自知时间不多，莫缺竟还是想要寻到天衍圣宫所在。
“你这样的人，是不会懂的！”莫缺摇头，没有解释。
他找天衍圣宫，不仅是为了寻到云芷岚，也是为了给前世天地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更重要的是，天衍圣宫不灭，不知道哪一日会再次去到那片天地，灭尽苍生。
所以无论如何，莫缺都不会放弃寻找天衍圣宫。
“找到又如何？你即将身死，根本活不到那个时候！”
宁尘摇头，即便是他如此冷血无情的人，也为莫缺的执着深深感叹。
“这一战，是我胜了！”宁尘突然露出一个笑容，道：“虽然你我都已无力再战，但同样付出惨痛的代价，我虽舍弃仙骨，但仍能活着，而你能坚持到现在，付出的代价，却是身死！”
虽然莫缺最终，是死于生死之力，但这生死之力，亦是他为战宁尘付出的代价。
所以在宁尘看来，这一战，是他胜了。
“是吗？”莫缺突然转头，望向天际。
宁尘同时也感觉到了，转头看去，脸色微变。
只见天边，一道身影快速接近，眨眼来到，翩然落地，站在他们两人之间。
“宇行天？”宁尘有些意外，道：“你不是入了古境，在那里维护天道吗？”
天行宫弟子宇行天，他进入古境，不为争夺，只为守住各方势力之人，不让有威胁到天道平衡的人出现。
但此时，他却突然来到这里，而且事先并未知会宁尘。
“我来此，是为告诉你几件事。”宇行天负手而立，道：“你可知，为何你看到的未来，与此刻有所出入？”
宁尘心头微震，隐隐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沉声道：“为何？”
宇行天微微一笑，“自然是因为，你看到的未来，是宫中故意让你看到的！”
“你说什么？”宁尘眼中爆出惊人的寒芒，怒视宇行天。
“若非让你看到，莫缺的定数是败于你手，在此身死，你又岂会如我们安排，与莫缺死战到此？”宇行天微笑说道。
“你们愚弄我！”宁尘眼中的怒火，几欲喷涌而出。
他听出来了，此刻才是莫缺真正的定数，他所见的定数，不过是天衍圣宫故意让他看到的。
因为他所修的天则，都是得自天衍圣宫，那过去与未来两大天则，同样是天衍圣宫所赐。
“就如你此前为了收集众生意念，给千万众生降下灾劫，而后在于他们面前显化一般！”宇行天道：“我们的手段，比起你来，微不足道！”
“你……”宁尘张口，吐出一口鲜血，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过于虚弱。
他愚弄了千万众生，到头来，自己竟也受到了天衍圣宫相同的对待。
“为何要如此对我？”宁尘尽量使自己平复下来，大口喘息，冷冷盯着宇天行。
“自然是为了他！”宇行天转头，看向莫缺，道：“为了将他这至尊之身，从这片天地，彻底抹杀！”
“为了他？”宁尘看向莫缺，心头如被刺了一刀。
他和莫缺死战到这一刻，原以为终于可以战胜莫缺，可最后宇行天却是告诉他，他只是天衍圣宫用来对付莫缺的一枚棋子！
“世间诸事，皆有定数！”宇行天道：“天衍圣宫，知晓过去未来，早在百年之前，便已知晓你有至尊之资，是可破天道定局之人，所以必须抹杀！”
这一番话，又让宁尘和莫缺同时心神震动。
在百年之前的灭世一战，天衍圣宫，就提前知道了莫缺的至尊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