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私吞军费是灭族大罪！”
“灭族？”卫君孺冷笑，“那就来灭吧，当今皇后是我的亲妹妹，殿下是我的嫡亲外甥，一块灭了吧！”
刘据登时无语。
“堂堂一个大汉，还养不起区区一个皇后姐姐吗？明说吧，这笔钱我用了，太子想收回去，把我的人头带走就是。”
卫君孺边说边流下泪水，掩面哭泣。
刘据瞟一眼公孙贺和公孙敬声，两人平静无波，丝毫反应也没有。
他沉思片刻说道，“姨娘，本宫乘夜前来提及此事，就是顾念了亲情，一旦父皇追究起来，查办的是公孙家，不是卫家。”
“姨娘您是公孙家人，本宫不是，母后更不是！”
他这句话一出口，卫君孺立即就不哭了，睁大眼睛愣愣地瞪着他，“你们刘家真要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此时，刘据对这位姨娘就两个字：恶心！
胡搅蛮缠，不通情理，如果再躺在地上滚两下，就和市井泼妇没什么区别了。
“姨娘生辰之日本宫就不来了，提前送您一句话：好自为知！”接着转向公孙贺和公孙敬声，“大汉天下姓刘不假，但是砍起姓刘的脑袋从不手软，公孙家比刘姓如何？”
公孙贺吓得一哆嗦赶紧低头。
“敬声表兄，你这太仆之位如何得来，理应心中有数。真把朝堂当后堂，本宫断言你活不过三十岁。”
“姨娘既然认为本宫要独吞军费，那就请太仆大人把五百万钱如数归还，明日日落之时若不见动静，本宫即刻向父皇禀报此事。”
说罢，刘据转身离去。
今天算是亲自领教了一番这位大姨娘的风采，虽然已经贵为丞相夫人，但是一身小家子气还是太重，华服之下名实不符，让人感觉极为别扭。
卫子夫有两个姐姐，大姐就是这位丞相夫人卫君孺，还有一位二姐名卫少儿，是骠骑将军霍去病的生母。
当年卫少儿在平阳侯曹寿府上时，与平阳县吏霍仲孺私通，生下霍去病。
坊间传言霍仲孺已有家室，无法明认卫少儿母子，其真实情况恰恰相反。
霍仲孺就算有家室，纳个妾室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卫子夫在武帝面前得宠并生下皇子刘据，晋封皇后，卫少儿便断绝了和霍仲孺的往来，携少子霍去病来到长安寻妹，一同前来的当然还有大姐卫君孺。
卫君孺嫁与当时的太仆公孙贺为妻，卫少儿带着霍去病只能寄居在平阳公主府，后来她又与小吏陈掌相识，成了他的情人。
陈掌是大汉开国将领，曲逆侯陈平的曾孙。
到了他这一代，曲逆侯的爵位由他哥哥陈何承继，没他什么事，也就只能做个小吏混日子。
有这么一位姐姐在外面“漂”着，卫子夫如何能放得下心？便和武帝提了一嘴。
武帝得到卫子夫，又兼一员爱将卫青，爱屋及乌，誓要让卫家获得无上荣宠，便下旨把陈掌召进宫来，让他与卫少儿完婚，陈掌做了宫中的詹事，掌管皇后和太子的家事，也算一步登天了。
刘据对这位二姨娘的印象只有一个：太假！因为你永远看不清她笑眯眯的表情后面隐藏的真正东西是什么。
和这位大姨娘一样，刘据和她们从不来往。
他曾经不止一次地想过，武帝老爹究竟是什么心理，宠爱一个人就要让她全家无差别地跟着鸡犬升天？
就象现在的李广利一样，武帝独宠李夫人，便不顾所有人反对，把屠夫李广利硬生生从市井拽到宫廷，做了领兵的将军。
他期待再出一个大将军卫青。
莫说当时的大汉，就是纵观整个中国历史，卫青也是个绝无仅有的存在，不可复制！
他能感觉到，李广利远赴玉门关无果这件事，已经深深地打击到了武帝的内心，让他郁结难平。
如果换做卫青，不但会随时向皇帝报告自己的位置和行军情况，遇到困难也绝不可能畏缩不前，象只沙屌鸵鸟一样，把脖子往草丛一插，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武帝不但在寻找下一个卫青，还有下一个霍去病！
殊不知这两人均是不世的人才，怎么可能想要就有？
刘据一路上思绪烦乱，想到这些事情就更加烦闷。
回到府上已是深夜，刘进已经睡去，史良娣还在等他。
刘据把一肚子苦水和怨气向史良娣说了一通。
史良娣静静地听他说完，安慰道，“夫君，这些事说过也就算了，为它忧心劳神不值得。”
他也知道不值得，可是如果公孙敬声死不开窍，就是不归还那五百万钱，他该怎么办？
“夫君，适才少儿来寻我，提及她与飞鹰的婚事……”
刘据道，“不是说少儿本命之年不宜婚配，要等到明年吗？”
史良娣道，“少儿说她不想等了，卓老先生病倒一事让她担忧，想早些成婚……”
刘据明白了。
她是担心卓王孙的身体等不到明年，看不到她大婚将成为终身憾事。
可是若让卓王孙再次来长安……恐怕不太可能了。
武帝强留他炼丹药一事已经吓得他丢了半条命。
“少儿若无异议，此事倒也好办。”
史良娣道，“飞鹰是夫君的属下，少儿在长安也没有别的亲人，此事只能由我们来办。”
刘据笑道，“此乃善事，明日你与少儿商议一下，问问她的想法，我去找飞鹰。”
独孤宏起初还坚持明年再办也不迟，后来听到是卓少儿的主意，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刘据想了想，这件事多少还是应该告知武帝，毕竟独孤宏身兼长乐宫卫尉的公职，办婚事是要请假的。
武帝倒是很痛快就答应了，还准了他三天假期。
刘据顺便又提及史俭和达兰的事，武帝稍显犹豫，说道，“达兰是你带回来的，你作主即可。你另一个妹妹阳石公主，也到了婚配年纪，整日疯疯癫癫不成样子，你也替朕说说她。”
刘据道，“据儿臣观察，皇妹似乎对裴历颇有情意。”
“不可！”刘彻断然否决，“哪有皇家公主下嫁江湖人物的？此事断然不可！”
刘据心说您老人家当时还要把她嫁给方士呢，裴历不比栾大强多了？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